周雪落竟重伤至此!?
	全潇芷一怔。
	梁煜爵怒然起身,拔出侍卫腰间配剑,直指她的心口!
	‘噗嗤’一声。
	剑尖没入全潇芷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
	梁煜爵眼里杀意翻腾:“全潇芷,若不是有陛下护你,今日,我定要将军府满门陪葬!”
	胸上伤口明明不深,可全潇芷却觉得心被捅了个对穿,痛意蚀骨。
	以前,她习武磕破一点皮,梁煜爵都会急的去太医署拿药,满眼心疼的替她敷上。
	如今却能对她当胸一剑,眼也不眨。
	梁煜爵对上她几乎破碎的眸光,脑袋突然涌起一股针扎般的疼痛。
	他抽剑转身,寒声吩咐。
	“从今日起,将军府的人不得踏足摄政王府半步!”
	全潇芷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王府大门缓缓关上。
	这一瞬,仿佛她与梁煜爵的那十年,也随着这道关的闭门,轰然崩塌。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仿若点点红梅。
	身后医官慌忙上前:“二姑娘,我先替你止血。”
	全潇芷惨白着脸,涩声开口:“不必,这一剑,是我们欠他的。”
	说完,她看向身后全长铮的亲卫吴明:“我二哥被关在何处?”
	“回二姑娘,在天牢。”
	全潇芷心一震,天牢,是皇族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她咬牙上马,全然不顾心口的伤,策马朝天牢赶去。
	只是刚到天牢门口,便有看守将拦下。
	“摄政王有令,将军府的人不得踏入天牢。”
	全潇芷正要开口,却见天牢侧门中走出来两个狱吏。
	“不愧是全老将军的儿子,遭了这般酷刑也不认罪,命真硬啊!”
	全潇芷整个人一抖,下意识就要往天牢里冲。
	可面前倏然闪过寒光,看守瞬间拔刀以对。
	其中一人好心提醒:“全姑娘,摄政王下了令,擅闯天牢者,株连九族!”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将全潇芷钉在了那里。
	她盯着黑漆漆的天牢,眼圈立时泛红。
	身后马蹄声起:“二姑娘!”
	全潇芷转头,只见府邸管家慌张奔来,他趔趄着从马上滚下。
	“二姑娘不好了,周姑娘她……死了!”
	全潇芷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周雪落死了,以梁煜爵做事的狠辣程度,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胸口刺痛蔓延,全潇芷捂住胸口,声音急厉:“快,带我去摄政王府!”
	“来不及了二姑娘!摄政王要将死去的周姑娘封作王妃,奉为亡妻,现已带着人浩浩荡荡朝丞相府去了!”
	闻言,全潇芷眼前一阵阵发黑。
	哪怕周雪落死了,梁煜爵也要娶她进门,情深至此,那她二哥焉能有活路!
	思及此处,全潇芷的脸色,简直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身上的痛与心底的苦交织在一起,全潇芷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蓦的,她脑中闪过什么:“扶我上马,回府!”
	全家世代簪缨,圣上钦赐免死金牌,她要用那个保住二哥的命!
	全潇芷好不容易才从父亲的书房中翻出那块免死金牌。
	温润的边角深深嵌入掌心,全潇芷眸光颤动。
	若是用了这法子,她和梁煜爵,只能彻底走向决裂。
	她闭了闭眼,架马从小路朝丞相府赶去。
	小路昏暗逼仄,寒风吹来,如刀刮骨。
	颠簸之中,全潇芷胸前的伤势越裂越深,血越流越多。
	可二哥危在旦夕,她顾不上这些,只能咬着牙攥紧缰绳,策马往前。
	路的尽头,隐约传来一阵乐声,全潇芷猛然抬头,咬牙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正从丞相府回程的梁煜爵。
	他穿着喜服策马缓行,正带着他认定的妻子归家。
	全潇芷眼中悲恫,曾几何时,她以为终有一天,梁煜爵也会这般来迎娶她。
	可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却是和旁人生同衾死同穴,恩爱不疑。
	全潇芷将眼中热泪逼退,策马拦在了梁煜爵面前。
	她强撑着翻身下马:“王爷,周姑娘一事臣女愿一力承担,恳求王爷对我二哥从轻发落!”
	梁煜爵眼里的冷意几欲化为实质。
	“用你的命承担?你也配?”
	“若不是本王大婚不宜见血,你二哥,今日必死无疑!”
	全潇芷指甲掐进掌心,腰间金牌有如千斤重,她仰眸:“王爷与我二哥相交多年,该清楚我二哥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梁煜爵垂眸看她:“我只知,全长铮视妹如命。”
	话毕,他一勒马绳,就准备绕开全潇芷。
	马蹄抬起的那一瞬,全潇芷终于下定决心。
	她抽出金牌,直直跪在梁煜爵马前,神色决然。
	“臣女斗胆,以免死金牌之名,求王爷放过我二哥!”
	长街之上,瞬间落针可闻。
	半晌,梁煜爵冷冷笑开。
	“好好好,不愧是将军府的人,果然深受圣上眷顾!”
	全潇芷看着他眼底的讥嘲,呼吸都开始颤抖。
	“免死金牌能赦一次,但还有无数个来日,只要本王找到机会,将军府,必亡!”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梁煜爵,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马蹄高扬,带着风声重重从全潇芷耳边落下。
	长街之上暗色无边。
	她一袭白衣,胸膛染血,身后,是红妆十里,唢呐声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