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玥棠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岑胤则便来了。
	前世,岑胤则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祁玥棠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岑胤则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祁玥棠如今,唯有心凉。
	岑胤则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语语,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祁玥棠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岑胤则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祁玥棠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岑胤则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岑胤则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语语,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祁玥棠回过神,望着岑胤则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祁玥棠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祁玥棠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岑胤则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岑胤则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岑胤则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祁玥棠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祁玥棠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岑胤则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祁玥棠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祁玥棠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祁玥棠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祁玥棠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祁玥棠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祁玥棠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岑胤则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语语,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祁玥棠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祁玥棠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祁玥棠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沈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祁玥棠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祁玥棠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岑胤则的心上人动手?
	祁玥棠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祁玥棠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岑胤则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的一声殿门大开!
	祁玥棠浑身一颤,对上岑胤则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