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喜帖如雪,我备好南极的票手机“叮咚”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我正在收拾行李,满手都是厚羽绒服的绒毛。不用看,我也能猜到是什么。
这已经是本周第五封了。闺蜜林薇的微信语音紧跟着炸了过来:“晚晚!你看到没有!
顾辰那个杀千刀的,他把电子喜帖发到我们共同好友群了!他什么意思啊?
故意恶心你是不是?!”我划开屏幕,那张大红底色的电子请柬赫然映入眼帘。新郎顾辰,
西装笔挺,笑容意气风发。新娘苏晴,依偎在他怀里,穿着洁白的婚纱,
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得意。背景是他们刚置办的别墅花园,那花园的设计初稿,
还是当年我和顾辰一起憧憬未来时,我亲手画的。请柬上还附着一行字:“诚邀各位好友,
见证我与晴晴的新起点,分享我们的喜悦。”“新起点?”我嗤笑一声,指尖冰凉,
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用踩着我上位的方式,开启他的新起点?
”语音里林薇还在咆哮:“我去骂他!太不是东西了!离婚才半年,
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昭告天下?还发到群里,这不就是专门给你看的吗?!”“薇薇,
”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帮我个忙。”“什么忙?你说!
姐们儿今天就是豁出去,也要去他婚礼上给你讨个公道!”“不用那么麻烦。
”我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质感厚重的船票,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拍了一张照片。船票上,
“乌斯怀亚——南极半岛”的英文字样清晰可见。接着,我又调出昨晚刚收到的极光照片,
那是我委托的极地摄影师发来的预览图,绚烂的绿丝带在深邃的夜空中狂舞,美得惊心动魄。
我熟练地将两张图片拼接,配文,设置了仅限“顾辰婚礼邀请群”及所有相关共同好友可见,
然后,轻轻点击了发送。配文只有短短一句:“世界尽头,清净。”发完,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行李箱深处,继续从容地折叠我的防寒服。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哼歌。几乎是在瞬间,我的微信就像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滋滋”地沸腾起来。
提示音连成一片,屏幕闪烁不停。林薇的语音秒到,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听筒:“苏晚!
你太帅了!!!我的天!南极!极光!哈哈哈哈!你看群!快看群!炸了!彻底炸了!
”我慢条斯理地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才重新拿起手机。
点开那个沉寂许久、因为顾辰的喜帖才重新活跃起来的群聊。果然,炸了。
我那条朋友圈下面,短短几分钟,评论已经盖起了高楼。
最初几条还是常规的祝福和惊叹:“哇!南极!苏晚你也太酷了吧!”“这极光太美了!
羡慕哭了!”“什么时候去的?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但很快,画风就变了。
因为有人把我朋友圈的截图,直接转发到了群里。“@顾辰,哥们儿,你这婚礼热度,
好像被前妻碾压了啊?”“**!南极vs婚礼酒店?这对比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苏晚这波操作,我给满分!解气!”“所以……顾辰发喜帖,是精准点艹?苏晚晒船票,
是降维打击?”“哈哈哈哈,评论区已经变成南极动物观光园了,你们快去看!
”我点开自己朋友圈的评论区,果然,最新一水的全是憨态可掬的企鹅照片、视频。
有摇摇晃晃走路的,有笨拙跳水的,有挤在一起取暖的,
配着朋友们各种调侃的文字:“代表南极企鹅家族,感谢苏女士带来的热度!
”“转发这只幸运企鹅,你的烦恼也会像苏晚前夫一样,被留在北半球!”“晚晚姐看企鹅,
我们看顾辰……呃,好像还是企鹅比较可爱。”“顾辰那边是婚庆公司模板照,
苏晚这边是国家地理***,高下立判。”我甚至看到,
几个原本和顾辰关系不错、也收到了喜帖的合作伙伴,悄悄在评论区点了赞,
或者留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能想象,电话那头的顾辰,
看着原本应该充满祝福的婚礼群,彻底沦为了我南极之行的“第二现场”,
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那张总是刻意维持着精英范儿的脸,大概已经气得扭曲了吧?
还有那个成功上位的苏晴,她梦寐以求的、想要碾压我的风头,在我一张南极船票面前,
变得像个拙劣的笑话。林薇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声音兴奋得发抖:“晚晚!你真是我的神!
顾辰刚才在群里恼羞成怒,发了句‘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然后秒撤回了!
但我们都看到了!哈哈哈,他现在肯定快疯了!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南极?藏得够深啊!
”我看着窗外起飞的航班,语气轻松:“收到第一封喜帖的时候,我就定了。
与其浪费感情看他们演戏,不如去世界尽头洗洗眼睛。”“干得漂亮!你这哪是去洗眼睛,
你这是去给他们灌冰碴子啊!太爽了!对了,你一个人去?安全吗?”“放心,”我笑了笑,
“有个极地科考队的朋友带队,很专业。”挂掉电话,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曾经这里充满了我和顾辰的回忆,争吵的,甜蜜的,
最终都化作了离婚时冰冷的对峙。他说我太过强势,说他在这段关系里窒息,
说苏晴能给他想要的温柔和仰慕。现在,我如他所愿,彻底退出了他的世界,
远走到地球的另一端。我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轮子在地面发出沉稳的滚动声。顾辰,
苏晴,你们的婚礼是你们的新起点。而我的起点,在南极。第二章头等舱偶遇,他是谁?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灯火通明。我办完托运,走向VIP通道,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候机。
三十个小时的飞行转机,我需要保存体力。为了这次旅行,
我几乎投入了离婚后分得的大部分积蓄。钱嘛,花了再赚,但这口恶气不出,
这眼脏东西不洗,我怕我憋出内伤。刚找到位置坐下,
一道略带惊讶的低沉男声在旁边响起:“苏晚?”我抬头,
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面前。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姿挺拔,
五官深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却又不失温文。有点眼熟,
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是?”我微微蹙眉,保持警惕。离婚后,
我对任何突如其来的搭讪都条件反射般戒备。男人似乎看出我的疏离,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递过来一张名片:“沈述。‘寰宇探索’的极地领队。
上周我们在线上面试会上见过,你是我亲自确认的最后一位队员。”我瞬间想起来了!
“寰宇探索”是顶级的极地旅行机构,这次南极之旅正是由他们组织。
为了确保队员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状态能适应极端环境,他们有一个非常严格的线上筛选面试。
面试官就是这位沈述,当时视频里他气场很强,问题专业又犀利,
没想到真人看起来更……出众。我接过名片,材质硬挺,上面简洁地印着他的名字和头衔。
尴尬瞬间涌上来,我连忙起身:“沈领队,抱歉,我没认出您。”“没关系,
面试是单向视频,你没见过我正常。”沈述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动作自然,
“没想到这么巧,同一航班。”“是啊,好巧。”我应和着,心里却有点打鼓。
面试时他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专业、严格,甚至有点不近人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还是头等舱候机室。这趟旅程,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平凡。“行李都准备妥当了?
防寒、防水、防晕船,我发的清单上的物品都齐了吗?”沈述的语气很公事公办,
但却莫名让人安心。“齐了,按照您的要求,一件不落。”我回答,
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从容。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需要特别照顾的麻烦精。“很好。
”沈述点点头,目光扫过我手边的登机箱,“一个人旅行?”这个问题有点私人,
但我还是坦然回答:“是。”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能洞穿人心,但什么都没问,
只是淡淡地说:“南极是个能让人静下来的地方。”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我们一同起身,
走向登机口。他很自然地走在靠外侧一点的位置,无形中隔开了拥挤的人流。找到座位,
果然是邻座。巨大的波音777头等舱私密性很好,但并排而坐,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飞机冲入云霄,平稳飞行后,我拿出眼罩准备休息。沈述则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处理着工作,
侧脸在阅读灯下显得轮廓分明。空姐送来餐食和香槟。我没什么胃口,只要了杯水。
“长途飞行,最好还是吃一点。”沈述合上电脑,看向我,“保存体力,
后面还有更艰苦的航程。”我只好拿起餐具。餐食很精致,但我味同嚼蜡。
离婚这半年的种种,顾辰的背叛,苏晴的挑衅,亲友的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
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旋转。我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反击,看似潇洒,
但内心的疲惫只有自己知道。“面试的时候,你说想去南极,是为了看极光?
”沈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怔了一下,面试时我确实是这么说的。那时候,
我还没收到顾辰的喜帖,南极只是一个遥远的、用于疗伤的目的地。我抿了抿唇,
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沈领队带过很多次南极,觉得那里最打动人的是什么?
”沈述沉吟片刻,镜片后的目光投向舷窗外无边的云海:“是极致的纯粹。那里的冰,
存在了上百万年,那里的风,没有任何人间的味道。在那里,你会觉得平日里纠结的一切,
都渺小得不值一提。”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看似平静的心湖,漾开一圈涟漪。
“听起来,像是某种意义上的……重置。”我轻声说。“可以这么理解。”他转回头,
目光落在我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前提是,你得愿意放下一些东西。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水杯。放下?谈何容易。我晒出船票,与其说是放下,
不如说是一种更高级别的在意和报复。这时,我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虽然调了静音,
但屏幕亮起,是林薇发来的微信消息预览,一连串的感叹号:“晚晚!惊天大瓜!!!
顾辰的婚礼出幺蛾子了!!!”我的心猛地一跳。尽管告诫自己不要再关注,
但好奇心还是被勾了起来。沈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分神,绅士地移开目光,重新打开了电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微信。
林薇的信息像连珠炮一样弹出来:“听说婚庆公司出了大纰漏!
定好的顶级香槟塔被换成了普通的!”“苏晴那个婚纱,好像也不是原定的高定款,
是次一等的类似款!被人扒出来了!”“还有还有,婚礼现场的鲜花布置,
跟你当年和顾辰结婚时用的风格很像!现在群里都在暗戳戳地说顾辰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
在搞替身文学呢!苏晴脸都气绿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就叫现世报!想恶心你,
结果自己成了笑话!”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想象着北半球那场婚礼现场的鸡飞狗跳,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真是……大快人心。“看来,北半球的消息,
比南极的极光还吸引人?”沈述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丝调侃。我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锁屏,抬头对上他了然的目光。他显然猜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发烫,
我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在他面前,我努力维持的从容淡定,似乎轻易就被看穿了。
“一点……无关紧要的闹剧。”我试图轻描淡写。沈述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有时候,
看着闹剧落幕,也是一种清净。”他不再多说,递给我一个蒸汽眼罩:“试试这个,
比普通眼罩舒服。还有很久才到迪拜转机,休息一下吧。”我接过眼罩,
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指,心头莫名一颤。戴上眼罩,陷入黑暗。飞机引擎的轰鸣变得遥远。
北半球的闹剧,顾辰和苏晴的狼狈,林薇的兴奋……这些似乎真的在慢慢远离。
而身边这个叫沈述的男人,神秘、专业,话语间总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冷静。
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的情绪?这场看似赌气开始的南极之旅,
似乎正朝着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第三章风暴将至,他的手掌心经过漫长的转机,
我们终于抵达了世界最南端的城市——阿根廷的乌斯怀亚。
这座色彩斑斓的小城安静地依偎在雪山和碧海之间,空气中带着清冷潮湿的味道。
在酒店休整一晚后,第二天下午,我们登上了前往南极的探险船——“星途号”。
这是一艘中型抗冰船,红白相间的船体在灰蓝色的港湾里格外醒目。登船流程井然有序,
沈述作为领队,忙前忙后,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和英语与船方沟通,确认每一位队员的信息,
安排舱房。他工作时专注高效,与在飞机上那个略显疏离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的舱房是带舷窗的单人房,虽然不大,但干净舒适。放下行李,我按照广播通知,
来到餐厅参加全体队员的安全说明会。餐厅里已经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乘客,
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沈述站在前方,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探险队制服,
更显得肩宽腿长,气场强大。他用中英双语清晰、严肃地讲解着南极旅行公约、安全须知,
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应对德雷克海峡的巨浪。“德雷克海峡,被称为‘杀人西风带’,
我们将在那里航行两天左右。”沈述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餐厅,“届时,
船体会非常摇晃,请各位务必听从指挥,在室内活动时抓牢扶手,并提前服用晕船药。
”他展示着救生衣的穿法,演示遇到紧急情况该如何应对。台下的人们,包括我,
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说明会结束后,船员开始分发晕船药。我领了一份,回到舱房,
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乌斯怀亚港口,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船驶出比格尔海峡,还算平稳。
我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看着海鸟盘旋,直到天色渐暗,才回到房间。晚餐时,
我已经感到船身开始有明显的晃动。勉强吃了几口东西,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我赶紧吞下晕船药,躺到床上。然而,德雷克海峡的威力远超我的想象。到了深夜,
风暴如期而至。船体不再是摇晃,而是像疯狂的跷跷板,时而被巨浪高高抛起,
时而又狠狠砸下。房间里所有没固定的东西都在滑动、翻滚,发出砰砰的声响。
舷窗外一片漆黑,只有***的怒吼。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趴在床边,
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整个人虚脱无力,像一片在风暴中飘零的叶子,
随时可能被撕裂。死亡的恐惧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攫住了我。什么前夫,什么婚礼,
什么报复,在这种纯粹的自然力量面前,都变得可笑而渺小。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舱门被敲响了。
外面是沈述的声音,穿透风雨和船体的**,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苏晚!你还好吗?
”我想回答,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领队有备用钥匙)。
沈述穿着湿漉漉的防水外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呕吐袋。
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眉头立刻皱紧。“晕船药吃了也没用?”他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
摸了摸我的额头,手心干燥而温暖,与我冰冷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我虚弱地点点头,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德雷克就是这样,熬过去就好了。”他扶着我坐起来一些,
拧开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姜茶,“喝一点,会舒服些。”我小口啜饮着姜茶,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胃部的痉挛。但他一松开手,
我又因为船体的剧烈倾斜而歪倒。“这样不行。”沈述果断地说,“我扶你去医疗室,
那里有医生,可以给你打止晕针。”他试图扶我下床,但我根本站不稳。一个巨大的颠簸,
我直接栽进了他怀里。他的胸膛很硬,带着海风的咸湿和淡淡的烟草味(他偶尔会抽一根),
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让人安心的力量感。我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襟,像抓住救命稻草。
“抱歉……”我窘迫得想挣脱,却使不上力。“别动。”沈述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低沉而有力。他几乎是半抱着我,用一条结实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
另一只手牢牢抓住舱壁上的扶手,稳住了我们两人。“抓着我,我们慢慢走过去。
”从我的舱房到医疗室,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走得异常艰难。船体疯狂摇摆,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昏暗的光线。我整个人几乎挂在沈述身上,
他能精准地在每一次颠簸来临前找到支撑点,用身体为我挡住可能的碰撞。
他的手掌紧紧贴着我的手臂,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奇异地驱散了一些恐惧和寒冷。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一个陌生男人(尽管他是领队)的强大保护力。
与顾辰那种需要我时时迁就、甚至需要我伪装柔弱的“少爷脾气”完全不同。
终于到了医疗室,医生给我打了针。药效很快发挥作用,强烈的恶心感消退了不少,
虽然船还在晃,但至少我能思考了。沈述一直等在旁边,看我脸色好转,才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好多了,谢谢您,沈领队。”我由衷地道谢,声音还有些虚弱。
“叫我沈述就行。”他递给我一杯水,“在这里,没有那么多头衔。能适应极端环境,
互相帮助,才是最重要的。”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探究,
多了几分纯粹的关切:“现在,还觉得北半球的那些事,是烦恼吗?”我愣了一下,
随即苦笑。在刚刚经历的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后,顾辰和苏晴的那点破事,
真的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了。“好像……真的不值一提了。”我轻声说。
沈述笑了笑:“很好。这说明你已经初步具备南极探险者的心态了。”他看了看表,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等风暴小些我再送你回去。我再去看看其他队员。”他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而可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依旧汹涌的墨色大海,内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这场风暴,不仅考验了我的身体,似乎也冲刷掉了蒙在我心上的最后一层灰尘。
沈述……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出现,他的帮助,仅仅是因为领队的职责吗?
第四章破冰前行,冰山与心防止晕针的效果奇迹般的好。
我在医疗室的病床上睡了风暴中最安稳的一觉,醒来时,虽然船体仍在摇晃,
但幅度已经小了很多,窗外也不再是彻底的漆黑,透出一种灰蒙蒙的光。沈述准时出现,
脸色略带疲惫,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忙着照顾其他不适的队员。
“感觉如何?能走吗?”他问,声音有些沙哑。“没问题了,给您添麻烦了。”我赶紧下床,
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已经能站稳。他点点头,没再多说,走在前面领路。回舱房的路上,
我们遇到几个同样刚从医疗室出来的队员,大家相视苦笑,有种劫后余生的默契。风暴过后,
德雷克海峡展现出它温顺的一面。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蔚蓝的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巨大的信天翁舒展着翅膀,优雅地跟在船尾滑翔。我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换掉一身狼狈的衣服,重新踏上甲板时,仿佛获得了新生。空气清冷纯净,
带着南极特有的寒意,吸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队员们陆续走出房间,聚集在甲板上,
兴奋地拍照、聊天,分享着度过风暴的喜悦。大家彼此之间的距离,
仿佛一夜之间拉近了许多。沈述也换了一身干净的探险服,
正在和探险队员讨论接下来的行程。他看到我,隔着人群对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那种默契,仿佛共享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下午,探险队长通过广播宣布:“各位队员,
我们即将穿越南极辐合带,正式进入南极区域!请大家注意观察海面,
很快就能看到第一座冰山!”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涌向栏杆,翘首以盼。
我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角落,凭栏远眺。海天相接处,一片茫茫。但很快,
一个微小的白点出现在视野里。“看!冰山!”有人惊呼。随着船只的前行,
那座冰山越来越大,渐渐显露出它庞大的身躯和瑰丽的蓝色。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蓝,
深邃、纯净,像是亿万年的冰雪压缩而成的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边缘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哇……”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
我也被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震撼,忘记了寒冷,举起相机不停地拍摄。“很壮观,
不是吗?”沈述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和我一样倚着栏杆,
望着那座逐渐被抛在身后的冰山。“嗯,像梦幻一样。”我由衷地说,放下相机,侧头看他,
“你看了很多次,还会觉得震撼吗?”“每次都不一样。”沈述的目光追随着冰山,
“冰山的形态、颜色,甚至它融化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人一样。”他话锋一转,
看向我:“经历了一场风暴,再看这样的景色,是不是觉得值得?”“值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非常值得。”如果没有昨晚的濒死体验,
此刻的震撼和感动或许不会如此深刻。我们沉默地看着海面,
陆续有更多的浮冰和**aller的冰山出现,形态各异,如同海面上漂浮的艺术品。
气氛安静而平和。“其实,”沈述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我认识你前夫,顾辰。”我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什么?”沈述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不算熟,几年前在一个商业论坛上有过一面之缘。他很擅长演讲,
也很会钻营。”他的评价很客观,甚至带点商业人士的疏离感。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所以,
他一开始就认出我了?他知道我为什么来南极?那他在飞机上的偶遇,在风暴中的照顾……?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沈述笑了笑:“别多想。认出你是巧合,照顾你是我的职责。
至于你来的原因……”他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远方无尽的冰山,“在我看来,
用一段昂贵的旅程来告别过去,比在泥潭里打滚要聪明得多。我只是没想到,
你会选择最硬核的南极。”我的脸颊有些发烫,既有被看穿的窘迫,又有一种莫名的释然。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之前在飞机上说的话,是……在开导我?”我试探着问。
“可以这么说。”他坦然承认,“我看过太多人来南极是为了逃避什么。
但南极从不是逃避之地,它是启示之地。它能让你看清什么才是重要的。”他转头,
深深地看着我,“比如,在生死关头,你本能抓住的是什么;在极致美景面前,
你心里最先想起的又是什么。”他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我紧闭的心门。
我回想起风暴中抓住他衣襟时的那份安心,看到冰山时内心纯粹的喜悦……这短短几天,
顾辰和苏晴的脸,在我脑海里出现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轻声说。沈述的嘴角弯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明白就好。接下来几天,
好好享受这片纯净之地吧。企鹅、海豹、鲸鱼……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正说着,
广播再次响起:“前方发现***巴布亚企鹅栖息地!准备放冲锋艇,登陆!
”甲板上再次爆发出欢呼。沈述立刻恢复了领队的角色,大声指挥着队员们穿戴救生衣,
有序排队。我跟着人群,内心却不再仅仅是游客的兴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明和期待。
沈述,这个神秘的男人,他不仅引领着这次旅程,似乎也在不经意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