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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聿言的过去,实在算不上光鲜。
一个无父,一个无母,又恰恰同是生活在最肮脏底层的胡同巷。
同龄人讥嘲我们是一个没爹一个没妈的孤儿,从来不带我们玩。
街坊邻居更是嫌弃我们是邋里邋遢的乞丐小孩,都避着我们走。
便连路边的野狗都能轻而易举地从我们手中抢到那半个馒头。
没有朋友,也不会有人为我们撑腰。
日子就那样,一天一天糊弄着过。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哪一天自己死在了野外,也不会有人知道。
毕竟母亲总是那么忙,那么忙。
她忙着找我的亲生父亲要钱,忙着找那些形形**的,不同的男人要钱。
对于我,她更多的只觉得是个累赘。
于是租了这胡同巷子里最廉价的房,将我丢进来,每月往那桌上丢个几十几百块。
而隔壁的周聿言却比我更惨。
大人们都说,他妈跟有钱人跑了,而他爸不仅整日整日的酗酒,还是个好赌的烂赌鬼。
每每深夜,我便常能听到隔壁的碎啤酒瓶声,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和哭声。
然后第二天便会像定时刷新一样,在周聿言露出的皮肤上或脸上看见血淋淋的新伤。
直到八岁那年的冬天格外的早,他抱着头晕倒在我家门口。
脸冻的发紫。
他嘴里呢喃着,小声叫着妈妈。
我不知怎得,竟也有几分共情,将同病相怜的他拖回了家。
发现了他惊人的厨艺。
相比于我这个厨房杀手,周聿言做的饭实在开胃。
于是我默许了他的留下。
自此,我们是彼此的朋友,更是家人。
放学后,我再也不是一个人走那条黑漆漆的夜路。
有人骂我时,更会有个人陪在我身边,为我冲锋陷阵。
他曾在寒冬清晨,替粮油店搬运几十斤重面粉袋,只为了换来的几张零钞,给我一双棉鞋,让我的脚不再在冬日满是发痒的冻疮。
他曾在我被校门口溜达的街头混混***是“没爹妈管的野种”时,像头被激怒的小狼崽般冲上去,用豁出一切的凶狠,打退了那几个比他高大半头的少年,自己嘴角淌着血,却护着身后的我毫发不伤。
他也曾握着我的手不止一次向我许诺。
“姜姜,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一个只有我们的,更大更温暖的家。”
那年的冬天温暖的像做梦一样。
此后的几年依样。
“那他后来是没做到吗?所以你们才会分开。”
女儿急不可耐地抢问。
我笑着摇了摇头否认。
“不,他做到了。”
周聿言这人向来说到做到。
为了给我一个家,他白天和我一起上学,晚上便翘了晚自习,一个人打三份工。
他从来没抱怨过一次苦、一次累,可只有我看到他熬红了的眼,和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
可他不想我知道,我也就装作不知道,只偷偷也接了不少课后辅导帮写作业的**。
十八岁那年,我们终于攒够了钱搬进了更明亮的房子,更是一起考上了华大。
还找到周聿言的亲生父母。
“天,那是很好的展开啊!相依为命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妈,这是我可以磕的吗!他真不是我爸吗?”
女儿激动的双眼放光。
我平静的摇了摇头,再次否认。
“不,他不是。”
并且这才是悲剧的开始。
只因那一年找上门的不仅有周聿言的亲生父母和养妹。
还有给他爸当过小三的我亲妈。
以及自此身份不明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