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梦里。梦境很清晰。我站在一间空荡荡的仓库里，

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面前的男人跪在地上，头低着，看不清脸。我走过去，

刀刺进他的后颈。一下，两下，三下。血溅到我脸上，温热的。他倒下了，身体抽搐了几下，

然后不动了。我蹲下去，想看清他的脸。就在这时候，我醒了。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我坐在床上，浑身是汗。枕头边的手机在震动。是新闻推送。

「深夜突发：东郊废弃仓库发现男性尸体，颈部多处刀伤。」我点开新闻。

配图是警方封锁现场的照片。那个仓库。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2我叫苏辞，二十八岁，

自由插画师。患有清醒梦症状已经五年了。所谓清醒梦，就是在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

还能控制梦境内容。听起来很酷，但其实是种折磨。因为你永远分不清哪些记忆是真的，

哪些是梦。那天早上，我给我的心理医生林医生打了电话。「林医生，我做了个很真实的梦。

」「什么梦？」「我杀了一个人。」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在哪里杀的？」

「东郊的废弃仓库。」又是沉默。「苏辞，你看新闻了吗？」「看了。」「那只是巧合。

你的清醒梦有时候会提取新闻片段重组，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可我昨晚没看新闻。」

「那可能是白天无意中看到的。潜意识会记住你没注意的信息。」她的声音很稳，

像在安慰一个小孩。「不要多想。这只是梦。」「好。」我挂了电话。打开电脑，

搜索那条新闻。死者叫张牧，三十二岁，建筑工人。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遇害。

颈部三处刀伤。我看着那行字。三处。我梦里刺了三刀。3第二天，警察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黑色夹克，看起来三十出头，眼神很锐利。女的年轻些，拿着记录本。

「苏辞**？我是市刑警队的沈时越，这是我同事小陈。」男警察给我看了证件。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请进。」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沈时越直接开口：「十月十七号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在家。」

「有人能证明吗？」「没有，我一个人住。」「你认识张牧吗？」「不认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在现场提取的指纹，

和你的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可能。」

「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也没去过那个仓库。」沈时越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像是能看穿所有谎言。「苏**，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还可以。」「做梦吗？」「……做。」「梦到过什么？」

我张开嘴，想说没什么特别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梦到过那个仓库。」

小陈停下了记录的笔。沈时越的表情没有变化：「什么时候梦到的？」「昨天凌晨。

我梦到自己在那个仓库里，杀了一个人。醒来后看到新闻，发现真的有人死了。」

「梦里杀的人是张牧？」「我没看清脸。但……刀伤的位置和数量，和新闻里说的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沈时越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苏**，你听说过清醒梦吗？」

我点头。「我有清醒梦症状。」「确诊了？」「五年前确诊的。」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也有。」4沈时越让小陈先回队里，他留下来单独和我谈。「你的清醒梦到什么程度？」

「能记住梦里的所有细节，有时候能控制梦境内容。」「梦境和现实会混淆吗？」

「有时候会。所以我每天醒来都要确认一遍哪些是梦，哪些是真的。」他点点头。「我懂。」

「你也会这样？」「会。」他顿了顿，「所以我才会负责这个案子。」「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也'梦境杀人'过。」我盯着他。「梦里杀的那个人，第二天真的死了。

死因、时间、地点都和梦境一致。我的指纹也出现在现场。」「那后来呢？」

「我被停职调查了三个月。最后证明我有不在场证明，案子转交给了别的组。」他看着我，

「但凶手一直没抓到。」「你觉得是巧合？」「不知道。」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这三年我一直在记录自己的梦。有十七次，我梦到的场景在现实中发生了。但只有那一次，

梦里有人死。」他翻开笔记本给我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梦境内容，

旁边标注着现实中对应的事件。「你怀疑有人在操控我们的梦？」「有可能。」

他合上笔记本，「苏**,你参加过什么清醒梦相关的培训或者活动吗？」我想了想。

「五年前，我刚确诊的时候，参加过一个线下分享会。」「在哪？」「市区的一个咖啡馆。

组织者叫……」我努力回忆。「叫陆深。」沈时越的瞳孔紧缩了一下。「陆深？」

「你认识他？」「三年前我梦到的那个死者，也参加过陆深组织的分享会。」空气凝固了。

我们对视着。过了很久，沈时越说：「苏**，接下来这段时间，

你每天晚上睡觉前给我打个电话。醒来后也打一个。」「为什么？」「确认你在家。」

「你觉得我会……」「我不知道。」他打断我，

「但如果真的有人能操控清醒梦者在梦中杀人，那你现在很危险。」「危险？」

「因为你可能是下一个工具。」他站起来要走。我叫住他：「沈警官，

三年前你梦里杀的那个人……是谁？」他转过身，沉默了很久。「我妻子。」5那天晚上，

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遍遍回放沈时越的话。"你可能是下一个工具。

"什么意思？有人能控制我在梦里杀人？不对。梦只是梦，怎么可能真的杀人。

但指纹怎么解释？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完全一致怎么解释？我拿起手机，

搜索"陆深清醒梦"。没有任何结果。那个人像是从来没存在过。凌晨三点，

我终于睡着了。然后又开始做梦。这次的梦境更清晰。我站在一间卧室里。窗帘是米色的，

床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一对夫妻的合影。男人是沈时越。

女人很漂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不。

不要。我想扔掉刀，但手不听使唤。门开了。那个女人走进来，看到我愣了一下。「你是谁？

」我张嘴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我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朝她走过去。举起刀。

不要不要不要——我在心里疯狂地喊。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刀落下了。一下，两下，三下。

她倒在地上，血慢慢渗出来，在地板上蔓延开。我蹲下去，看着她的脸。

她还没死,眼睛睁着，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说什么。我凑近了听。「救……我……」

我猛地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手机显示凌晨四点十分。我的睡衣湿透了。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时越。我接起来，声音在发抖：「喂？」「苏辞，你在家吗？」「在。」「确定？」

「确定。我刚做了个梦……」「什么梦？」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梦到我杀了你妻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你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他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

抱着膝盖。浑身发抖。手机又响了。是新闻推送。「深夜突发：市中心某小区发生命案……」

我点开。「受害者为三十岁女性，身份待确认。颈部三处刀伤……」

配图是警方封锁的小区楼下。我认出了那栋楼。三年前，沈时越的妻子死在那里。

6沈时越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脸色很差，眼睛里全是血丝。「你的不在场证明呢？」

「我一直在家。」「有监控吗？」「小区有。」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陈，

查一下苏辞所在小区昨晚的监控。看她有没有出门。」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

双手抱着头。「沈警官……」「别说话。让我想想。」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过了很久，

他抬起头：「你梦里杀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梨涡，长发，很漂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正是我梦里看到的那张合影。「是她吗？」我点头。

他把照片收起来。「这是我妻子苏晴。三年前死在我们的卧室里。凶手至今未抓到。」

「那昨晚……」「昨晚死的不是苏晴。」他看着我,「是和她长得很像的另一个女人。」

「什么意思？」「模仿作案。有人在重现三年前的案件。」他的手机响了。「说。」「队长，

查到了。苏辞昨晚十点进的小区，之后一直没出门。电梯监控也显示她没下楼。」

沈时越看着我。「她有不在场证明。」挂了电话，他站起来：「跟我走。」「去哪？」

「去找陆深。」7陆深住在市郊的一栋别墅里。我们到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沈时越按门铃，

没人应。他直接翻墙进去了。「这样不好吧……」「他涉嫌两起命案。」别墅很大，

但里面空荡荡的。客厅、厨房、卧室都没有人。只有地下室的门是锁着的。

沈时越一脚踹开了门。楼梯很深，通往地下。我们下去的时候,墙上的感应灯亮了。

地下室比想象中大得多。中央摆着一台巨大的仪器,周围连接着很多电线。墙上贴满了照片。

都是人脸。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百张。我走近看。第一张是沈时越的脸。第二张是我。

第三张是一个陌生男人——我在新闻里见过,是第一个死者张牧。「这是什么……」

「参加过陆深组织活动的所有人。」沈时越盯着那些照片,「他在筛选目标。」

「筛选什么目标?」「适合做'工具'的清醒梦者。」

他走到那台仪器前,拿起旁边的一本笔记本翻看。「这是脑电波干扰仪。

可以在特定频率下侵入清醒梦者的梦境,植入指令。」「植入指令?」

「让你在梦里做你本来不会做的事。」他翻到某一页,「比如杀人。」

「可梦只是梦,怎么可能真的杀人?」沈时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继续往下翻,突然停住了。「找到了。」他把笔记本递给我。

着一个实验过程:「2019年10月15日,实验体003号(沈时越),梦境植入成功。

指令:前往指定地点,完成预设行为。」

「实验结果:实验体在梦中完成了全部指令,但醒来后对梦境内容失去记忆。

现实中的行为由副人格接管。」我看着那段话,手开始发抖。「副人格?」

「清醒梦者的大脑结构特殊。在深度睡眠时,主人格进入梦境,副人格会短暂接管身体。」

声音很低,「陆深利用这个特点,在我们做梦的时候,让副人格按照梦境内容在现实中行动。

」「所以……」「所以三年前,我在梦里杀了苏晴。醒来后,我的副人格真的去杀了她。」

他的声音在颤抖。「我杀了我妻子。」8我退后了一步。「你……你知道?」

「刚才看到这本笔记本才知道的。」

沈时越把笔记本放回原处,「这三年我一直在查那个案子,但从来没想过凶手是我自己。」

「那张牧和昨晚的受害者……」「也是**控的清醒梦者杀的。」

他转身看着我,「苏辞,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明白。意味着我可能也杀过人。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可为什么?」我问,「陆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

沈时越走到墙边,盯着那些照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在进行某种实验。

而我们都是实验对象。」我走到那台仪器旁边。上面有个显示屏,正在播放什么东西。

是监控画面。好几个不同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躺着一个人。他们都闭着眼睛,像在睡觉。

但床边都连着电线,接到一台小型仪器上。「这是……」「实时监控。」

沈时越也走了过来,「他在同时监控多个实验对象的脑电波。」「那他人呢?」「不知道。」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黑了。紧接着,整个地下室的灯都灭了。一片漆黑。「沈警官?」

没人回答。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沈时越就站在我旁边。但他没有在看我。他在看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脸。「陆深?」我问。那人笑了一声。「不是。」

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走近了几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是沈时越照片里的那个女人。苏晴。

9「你……你不是死了吗?」苏晴笑了:「死了?谁告诉你我死了?」

沈时越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时越,三年了,还认得我吗?」她走到灯光下。

和照片里一样漂亮,只是眼神冷了很多。「你怎么会……」「怎么会活着?」

她打断他,「因为你根本没杀我。你只是以为你杀了我。」「什么意思?」

苏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墙上的屏幕亮了。播放的是监控录像。

时间显示是三年前。画面里,沈时越走进一间卧室,手里拿着刀。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他走过去,举起刀。一下,两下,三下。女人身上开始流血。但她没有动。镜头拉近。

那不是真人。是个硅胶假人。「那天晚上,你在梦里杀了'我'。

醒来后,你的副人格按照梦境指令去了卧室。」

苏晴的声音很平静,「但你杀的不是我,是陆深提前放好的假人。

血是道具血,刀伤也是假的。」「为什么?」沈时越的声音嘶哑。

「为了让你相信,你真的杀了我。为了让你带着这份负罪感,继续参与陆深的实验。」

「那真正的你呢?」「真正的我一直在帮陆深做实验。」

苏晴笑了,「时越,你还不明白吗?从五年前开始,你就是陆深最重要的实验对象。」

沈时越往后退了一步。「你骗了我三年?」「不是骗。是实验的一部分。」

苏晴转身看向我,「包括现在。」我的心往下沉。「什么意思?」

「苏辞,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梦到张牧的死?为什么会梦到'我'的死?」

「因为陆深操控了我的梦。」「没错。但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吗?」我摇头。

「因为你是陆深培养的第二代实验体。比沈时越更稳定,更好控制。」

她笑了,「你的副人格杀人效率,是沈时越的三倍。」我的腿软了。「你在说什么……」

「昨晚死的那个女人,不是模仿作案。」苏晴一字一句地说,「是你杀的。」10「不可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有不在场证明。」「你的主人格有不在场证明。」

苏晴纠正我,「但你的副人格没有。」她走到那台仪器前,调出一段录像。

画面里,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走进一栋居民楼。她的步态、身形,和我一模一样。

但我看不清脸,因为她戴着帽子。她上楼,敲门,进入某个房间。二十分钟后,她出来了。

手上沾着血。「这是昨晚凌晨一点的监控。」苏晴说,「那个时候,你的主人格在家里做梦。

梦到自己杀了'我'。

而你的副人格,正在执行这个梦境内容——去杀一个和我长得像的女人。」我盯着屏幕。

那个人真的很像我。但我完全没有印象。「我不记得……」「当然不记得。

副人格的记忆不会传递给主人格。」

苏晴笑了,「这就是陆深最大的发现——清醒梦者可以成为完美的杀人工具。

因为你们永远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沈时越突然动了。他冲上去,一把掐住苏晴的脖子。

「陆深在哪?」苏晴脸憋红了,但还在笑:「你……你以为……抓到我……就能找到他?」

「他在哪?」「他……他就在……你身边……」沈时越愣了一下。苏晴趁机挣脱,跑向门口。

沈时越要追,我拉住了他。「别追了。」「为什么?」「因为她说的对。」

我指着墙上的照片。最中间那张,是陆深的照片。但那张脸——是沈时越的脸。

11「不可能。」沈时越走到照片前,盯着那张脸。「这不是我。」「但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他撕下照片,翻到背面。

面写着一行字:「陆深(本名:沈时深),实验主导者,清醒梦患者,沈时越的双胞胎哥哥。

」沈时越的手在发抖。「我……我有个双胞胎哥哥?」「你不知道?」「不知道。」

他盯着那行字,「我父母从来没告诉过我。」我突然想起什么。

「沈警官,你说你三年前梦到杀人的时候,醒来后有不在场证明。那个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是……」他愣住了,「是监控。我那晚一直在警局值班,监控拍到我凌晨三点还在办公室。

」「可如果你有双胞胎哥哥,那个在办公室的人……」「可能不是我。」他闭上眼睛。

「所以这三年,我一直在追查自己。」我们离开了地下室。回到地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沈时越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一言不发。我在他旁边坐下。「接下来怎么办?」

「找到陆深。」「他会在哪?」「不知道。但他一定在监视我们。」

沈时越抬头看着天空,「他花了这么多年设计这个实验,不会轻易放弃。」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喂?」「苏辞,是我。」是苏晴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昨晚做的梦,还没结束。」

「什么意思?」「你梦到杀了我,对吧?但在梦的最后,你还做了什么?」

我回忆着昨晚的梦。杀了苏晴之后……我好像还做了别的事。我走到窗边,往外看。

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车里坐着一个人。是沈时越。不对。不是梦里的沈时越。

是现实中的。我看向身边的沈时越。他也在盯着我。「苏辞,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记忆突然涌上来。梦里,杀了苏晴之后,我听到了脚步声。有人进了卧室。

是沈时越。他看到我,愣住了。然后我举起刀,朝他刺过去。一下,两下,三下。

他倒在地上,和苏晴躺在一起。「你梦到杀了我,对吗?」沈时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他站在那里,表情很平静。

「昨晚你的副人格去杀那个女人的时候,顺便在她家里藏了一把刀。」

他慢慢走近我,「那把刀上有我的指纹。今天下午,警方会在搜查中发现它。

到时候,我就会成为昨晚命案的嫌疑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陆深想毁掉我。」

他笑了,「他恨我。恨父母只带走了我,把他留在孤儿院。恨我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这一切——让我以为自己杀了妻子,让我带着负罪感活了三年,最后再让我真的成为杀人犯。

」他走到我面前,离我只有半米。「而你,是他完成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我往后退。

「我不想……」「我知道你不想。但你的副人格会想。」

他拿出手机,给我看屏幕,「今晚十点,陆深会再次入侵你的梦境。你会梦到杀我。

然后你的副人格会来找我,完成这个梦。」「那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

他把手机收起来。「今晚,我陪你一起睡。」12「什么?」「清醒梦者可以共享梦境。」

沈时越说,「如果我们同时进入梦境,我就能在梦里保护你,阻止陆深植入指令。」

「可你怎么进入我的梦境?」「用这个。」他拿出一个小型仪器，和地下室里的那台类似。

「这是简化版的脑电波同步仪。苏晴跑的时候落下的。」

「可以强制两个清醒梦者进入同一个梦境？」「对。但有风险。」他看着我，

「如果在梦里死了，现实中也可能醒不过来。」「为什么？」

「因为清醒梦者的大脑无法区分梦境和现实的死亡信号。

如果你在梦里经历了足够真实的死亡，身体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永久性昏迷。」

我握紧了手机。「那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因为如果不阻止你，

今晚你的副人格会真的杀了我。」他顿了顿，「而且我想见见陆深。在梦里。」

「如果他也在梦里呢？」「那就更好了。」沈时越的眼神冷下来，「梦里没有法律。」

晚上九点，我们回到我的公寓。沈时越把那个仪器架在床边，调试参数。

「一会儿我们会同时睡着。进入梦境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怎么找？」

「清醒梦有个特点——你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瞬间，梦境会变得更清晰。

到时候你就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如果感觉不到呢？」「那就说明陆深隔绝了我们。」

他看着我，「到时候你要记住——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包括你？」「包括我。」他把两个电极贴在我的太阳穴上，然后给自己也贴了一对。

「准备好了吗？」「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躺在床的另一边，「但没有别的办法了。

」仪器开始运作。低频的嗡嗡声充满了整个房间。我闭上眼睛。心跳得很快。「沈警官。」

「嗯？」「如果我们都醒不过来……」「不会的。」他的声音很轻，「我答应过苏晴，

会给她一个交代。」「什么交代？」「找到陆深。」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感觉自己在下坠。

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然后——13我睁开眼睛。站在一条走廊里。

两边是无数扇门，每扇门都紧闭着。走廊没有尽头，向前和向后都延伸到视线的极限。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沈警官？」没人回答。我走到最近的一扇门前，试着推开。

门后是一间教室。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课桌。黑板上写着一行字：「你记得真相吗？」

我关上门，继续往前走。第二扇门后是一个厨房。很眼熟。那是我小时候家里的厨房。

妈妈站在灶台前，背对着我。「妈？」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我猛地退出来，把门关上。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这是梦。我在做梦。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

走廊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墙上的裂纹、地板上的灰尘、空气中飘浮的微粒，

所有细节都变得无比真实。同时，我感觉到了。沈时越就在这里。在某扇门后面。

我开始一扇一扇地推门。第三扇，空房间。第四扇，空房间。第五扇——门推开的瞬间，

我看到了沈时越。他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了我。「沈警官？」

「别过来。」他的声音很冷。「你不是苏辞。」「我是，我……」「你是陆深伪装的。」

他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真正的苏辞不会这么快找到我。」我停下脚步。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真的？」「因为这是我的梦境。」他盯着我，

「你是我潜意识制造的幻象。」「不对。」我说，「这不是你的梦境，也不是我的。

这是共享梦境。」「证明。」「你说过，清醒梦者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瞬间，

梦境会变得更清晰。我刚才就经历了这个。」他的表情松动了一点。「还不够。」

「你的妻子叫苏晴，三年前你以为自己杀了她，但其实是个局。你有个双胞胎哥哥叫陆深，

他恨你。」枪放下了。「是你。」「是我。」他走过来，仔细看着我的脸。「抱歉。

梦里很难分辨真假。」「我懂。」我们走出房间，继续在走廊里前进。「你觉得陆深会在哪？

」我问。「在最深处。」沈时越指着走廊尽头，「通常梦境的核心都在最深的地方。」

我们加快了脚步。但走了很久，走廊还是没有尽头。「不对。」我停下来，

「我们在原地打转。」「什么？」「你看那扇门。」我指着右手边的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