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黎,是个不该存在的私生女。被接回顾家那天,他们都当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没见过世面,好拿捏。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好大哥顾远洲,更是把我当成空气。
直到我爸的遗嘱宣读会上,他甩出一份“补充协议”,说我品行不端,无权继承一分一毫。
协议上,有我爸龙飞凤舞的签名。所有人都信了,等着看我哭着滚出顾家。他们不知道,
我这双手,摸过的伪造文件,比他们见过的真钞还多。他们更不知道,
我爸晚年的每一次签名,每一个颤抖的笔锋,都刻在我的脑子里。
顾远洲想用一份漏洞百出的伪证让我净身出户?我决定,当着所有人的面,
给他上一堂价值百亿的笔迹鉴定课。1.顾家的大门,
不好进车停在顾家那扇能开进坦克的雕花铁门前。司机回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客气。
“江**,到了。”我没动。隔着车窗,我看着那栋在夜色里亮得像个怪物的大别墅。
这就是我爸,顾正雄的家。一个我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司机见我没反应,
又补了一句。“先生在里面等您。”我拉开车门。十一月的风灌进来,有点冷。
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风衣,好像挡不住这座豪宅里透出来的寒气。
一个穿着考究制服的管家站在门口。他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待估价的货物。从头到脚,
扫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我脚上那双一百块出头的帆布鞋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江**,
请跟我来。老爷在书房。”他的声音没有感情。
我跟着他穿过一个能让我跑八百米冲刺的客厅。水晶吊灯的光,刺得我眼睛疼。墙上挂的画,
我认识,上个月刚在拍卖行见过同系列的作品。成交价,八位数。楼梯口,站着一个女人。
保养得极好的脸,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她就是我爸的现任妻子,柳曼云。
也是我那位好大哥,顾远洲的亲妈。她没看我,只是对着管家说。“李叔,
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家里的地毯很贵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我听见。
管家腰弯得更低了。“夫人,是老爷的意思。”柳曼云这才把目光转向我。那眼神,
和刚才的管家一模一样。挑剔,轻蔑。“你就是江黎?”我点点头。“阿姨好。
”她哼了一声,那声音从鼻子里出来。“别乱叫,我担不起。”说完,她就扭着腰上楼了。
空气里留下一股很浓的香水味。我跟着管家,继续往里走。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
我听见里面有争吵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火气。“爸!你把她叫回来干什么?
你嫌顾家还不够丢人吗?”另一个声音,苍老,但威严。“闭嘴!这是我的决定。
”“你的决定?你的决定就是让一个野种来分我们的家产?”门,被管家推开了。
争吵声停了。书房里,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盖着毯子,脸色灰败,但眼睛依旧锐利。
是我爸,顾正雄。他比照片上老了很多。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高定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就是顾远洲,我名义上的大哥。他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顾正雄对我招了招手,声音有些虚弱。“小黎,过来。”我走过去。顾远洲没动,
就那么挡在我面前。他比我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还真敢来。”我没说话,
绕过他,走到顾正雄的轮椅边。“爸。”我叫了一声。很生疏。顾正雄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干,没什么力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眼圈有点红。顾远洲在一旁冷笑。
“演,接着演。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感动谁呢?”“爸,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
她别想从顾家拿走一分钱。”他说完,摔门就走。门板震得墙上的画框都晃了一下。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顾正雄。还有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别理他,
他就是那个臭脾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家?我看着这个金碧辉煌的书房。
看着墙上那副价值千万的名画。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对我满脸愧疚的男人。我觉得好笑。
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是战场。而我,是被临时征召入伍的士兵。连盔甲都没有。
2.饭桌上的下马威我在顾家的第一个晚上,睡得不好。床太软,陷下去,
像个没有尽头的梦。第二天早上,我下楼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顾正雄,柳曼云,
还有顾远洲。三个人,一张长长的餐桌,隔得像三个国家。我走过去,拉开椅子。没人看我。
柳曼云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顾远洲在看手里的平板,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K线图。
顾正雄在咳嗽。佣人给我上了一份早餐。西式的,培根,煎蛋,牛奶。
和我平时吃的酱菜馒头,不太一样。我拿起刀叉,有些不习惯。
柳曼云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我身上。“哟,还会用刀叉呢?”话里带着刺。我没理她,
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煎蛋。顾远洲的平板“啪”一声合上了。他抬头,看着我。“江黎,是吧?
”我抬头看他。“是。”“听说你之前在一个小县城里长大?”“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档案馆里整理资料。”我实话实说。他笑了。那笑容里全是看不起。“档案馆?
一个月挣多少钱?够买你身上这件衣服吗?”他指了指我身上的风衣。
管家昨天让人送来的新衣服,牌子我不认识,但料子很好。我放下刀叉。“大哥,
吃饭的时候,还是专心吃饭比较好。”“不然,容易消化不良。”顾远洲的脸僵了一下。
他可能没想到,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居然敢顶嘴。柳曼云把汤匙重重地磕在碗沿上。
“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刚进门就想造反了?”我看着她。“阿姨,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基本的礼貌。”“你!
”柳曼云的脸涨红了。“够了!”顾正雄吼了一声,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脸憋得通红。柳曼云和顾远洲立刻不说话了。柳曼云赶紧过去给他拍背。“正雄,
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嘴上这么说,
眼睛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顾正雄咳完了,喘着气。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小黎,
远洲和你阿姨没有恶意,他们就是说话直了点。”“你多担待。”他在和稀泥。我懂。
我重新拿起刀叉。“没关系,我不介意。”“狗冲我叫,我总不能叫回去。”“噗。
”旁边站着的佣人,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吓得脸都白了。顾远洲的脸,
彻底黑了。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江黎!**说谁是狗?
”我慢悠悠地把一块煎蛋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才抬头看他。“大哥,谁应,
我说的就是谁。”气氛,降到了冰点。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顾正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一个下马威。他们想让我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想让我夹着尾巴做人。可惜。我这个人,天生就不会摇尾巴。
3.一份不该存在的遗嘱顾正雄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请来的家庭医生,
进出得越来越频繁。别墅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这天下午,张律师来了。
他是顾家的法律顾问,跟了顾正雄二十多年。一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
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他在书房和顾正雄谈了很久。我端茶进去的时候,
正好听见顾正雄在说。“……那份文件,一定要收好。等我走了,就交给小黎。
”张律师点点头。“您放心,顾董。”我把茶放下,退了出来。心里有些疑惑。什么文件?
要单独交给我?三天后,顾正雄走了。在睡梦中。很安详。葬礼办得很隆重。商界名流,
来了很多。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我和顾远洲,柳曼云,
作为家属,站在最前面。接受着来宾的慰问。顾远洲的眼睛是红的,不知道是哭的,
还是熬夜熬的。柳曼云用手帕不停地擦着眼角,妆一点都没花。我没有哭。
我只是看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顾正雄,很年轻,意气风发。
和我见到的那个轮椅上的老人,完全不一样。我对他,没什么感情。谈不上悲伤,
只有一点点复杂的……遗憾。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张律师召集了所有人,
在公司顶楼的会议室,宣读遗嘱。顾家的主要亲戚,都到了。七大姑八大姨,
坐了满满一屋子。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敌意。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像个局外人。
张律师清了清嗓子,打开了手里的文件袋。“奉顾正雄先生生前委托,我现在宣读他的遗嘱。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本人名下,
顾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由长子顾远洲继承。”顾远洲的嘴角,微微上扬。
“……本人名下,位于西山区的别墅,以及所有珠宝首饰,由妻子柳曼云继承。
”柳曼云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本人名下,位于市中心的三处商铺,
以及银行所有现金存款,由女儿江黎继承。”这句话一出来。整个会议室,像炸了锅一样。
“什么?她一个私生女,凭什么分那么多?”“就是啊!三处商铺,加起来得值多少钱啊?
”“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柳曼云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顾远洲的脸色,
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张律师,你确定没念错?”张律师推了推眼镜。
“顾总,这是顾董亲笔签名,经过公证的遗嘱,不会有错。”顾远洲冷笑一声。“是吗?
”他从身后的助理手里,拿过一个牛皮纸袋。“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那你看看,
这个又是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牛皮纸袋上。张律师愣了一下,打开纸袋。
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这是……”顾远洲靠在椅背上,
双手抱胸,一脸胜券在握。“张律师,大声念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让我这位好妹妹也听听,爸对她到底是个什么‘品行’的评价。”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正戏来了。4.品行不端的“罪证”张律师的脸色很难看。他拿着那份文件,
手都在抖。“顾总,这份……这份补充协议……”顾远洲不耐烦地打断他。“念!
”张律师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干涩的声音念道:“补充协议。立协议人,顾正雄。
”“本人名下所有财产,继承人除需满足主遗嘱条件外,还需满足以下道德条款。”“第一,
不得有违孝道,忤逆长辈。”“第二,不得私生活混乱,败坏门风。”“第三,
不得有任何欺瞒、撒谎等不诚信行为。”他每念一条,会议室里就响起一阵议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我。像一把把软刀子。张律师继续念。“以上条款,
若有违反,经查证属实,本人顾正雄将视其为自动放弃所有遗产继承权。其名下份额,
将由长子顾远洲代为继承。”念到这里,他停住了。抬头看着顾远洲,眼神里全是震惊。
顾远洲站了起来。他走到会议桌的主位,像个国王巡视他的领地。他拿起那份补充协议,
举起来,对着我。“江黎,听清楚了吗?”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因为得意而有些扭曲的脸。他很满意我的“沉默”。他转身,对着满屋子的亲戚。
“各位叔叔阿姨,长辈们。”“我知道,大家对我爸把遗产分给一个外人,都很有意见。
”“现在,我告诉大家,我爸他没有老糊涂!”“他早就看穿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她!江黎!”他用手指着我。“在来顾家之前,
是做什么的,你们知道吗?”“她在一个乱七八糟的酒吧里当陪酒女!私生活混乱不堪!
”“她母亲当年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怀上了她,现在她又有样学样,想来骗我们顾家的钱!
”他从助理手里拿过一叠照片。“哗啦”一下,撒在桌子上。照片上,
是一些灯红酒绿的背景。一个和我身形很像的女孩,穿着暴露的衣服,
和不同的男人搂搂抱抱。照片拍得很模糊,看不清脸。“这!就是证据!”顾远洲吼道。
“她违反了补充协议的第二条!私生活混乱,败坏门风!”他又看向柳曼云。“妈,你说,
她刚回顾家的时候,是不是就顶撞你,毫无孝道?”柳曼云立刻点头,眼泪说来就来。
“是啊……我好心好意地关心她,她却骂我是狗……我这心里,苦啊……”她开始哭哭啼啼。
“看!第一条,忤逆长辈,她也占了!”顾远洲的声音,像法官在宣判。“还有第三条,
不诚信!”“她从进顾家的第一天起,就在撒谎!她说她在档案馆工作,其实呢?
是在那种地方卖笑!”“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我爸的遗产?”他说完,
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天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这种女人,就该把她赶出去!”“远洲做得对!不能让这种人脏了顾家的门!
”所有指责,所有唾骂,都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坐在角落里,像一座孤岛。
随时都可能被这片愤怒的海洋淹没。顾远洲走到我面前。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江黎,你现在跪下来求我。”“也许我心情好,
会赏你几万块钱,让你滚回你的小县城。”“不然,我不但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还会让你身败名裂。”“你信不信?”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带着一股烟草和傲慢混合的味道。让人恶心。我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然后,我笑了。
5.一堂价值百亿的鉴定课我的笑,让顾远洲愣住了。也让整个会议室的嘈杂,
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顾远洲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笑什么?”我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会议桌前。目光,
落在那份被他当成圣旨的“补充协议”上。“大哥。”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你这份东西,伪造得……太不专业了。”“你***什么!”顾远洲的反应,
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这上面有爸的亲笔签名!还有张律师作为见证人!
怎么可能是伪造的?”我拿起那份文件。把它举到光亮处。白色的A4纸,很普通。
上面的字,是打印的。只有最下方的签名,是手写的。“顾正雄”三个字,龙飞凤舞,
确实很像我爸的风格。“签名,是模仿得很像。”我淡淡地说。“无论是字形结构,
还是笔画间的连贯,都下了功夫。”“模仿的人,应该对着我爸的签名,练了很久吧?
”顾远洲的脸色,微微变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我爸亲手签的!”我把文件,
转向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转向张律师。“可惜,他忽略了最关键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人的书写习惯,尤其是晚年的书写习惯,是会留下生理痕迹的。这些痕迹,
是模仿不出来的。”“我称之为,签名的‘微表情’。”“微表情?”有人发出了疑问。
我点点头,用指尖,轻轻点在那个“顾”字上。“第一个微表情,叫‘提笔顿点’。
”“我爸晚年因为手腕力量减弱,每次下笔的第一个点,都会因为轻微的帕金森症状,
留下一个比正常笔画略重、略带颤抖的墨点。”“你们看这个‘顾’字的第一笔。
起笔干脆利落,一气呵成。这不是一个七十多岁、重病在身的老人能写出来的力道。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那张纸上的字。我的手指,
移动到“正”字上。“第二个微表情,‘连笔弧度’。”“我爸写字,习惯一笔写完。
但从去年开始,他的关节开始出现僵硬,尤其是在写‘正’这种需要转折的字时,
中间的连笔,会呈现出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小角度停顿,弧度会变得生硬。”“而这个签名,
转折流畅,弧度圆润。这是我爸三十年前的笔风,不是现在的。”顾远洲的额头,
开始冒汗了。他想上来抢,但又不敢。我的手指,最后落在了“雄”字上。“第三个微表情,
‘收笔飞白’。”“这是最细微,也最难模仿的一点。我爸写完最后一个字,
在笔锋抬起离开纸面的瞬间,会有一个极其快速的向右上方的提笔动作。这个动作,
会在笔画的末梢,留下一丝极淡的、像毛笔写字时出现的‘飞白’痕迹。”“这个签名,
收笔稳重,墨色均匀,干干净净。”“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个赝品。”我说完,
把文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我抬起头,看着顾远洲。我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甚至,
带着一丝温柔的请教意味。“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爸,
会用三十年前的笔迹习惯,来签一份昨天才拟好的文件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份协议,转移到了顾远洲的脸上。像无数盏探照灯,把他钉在了原地。
他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或者,我换个问法。”“这份伪造的遗嘱,是你自己写的,
还是你找人代笔的?”“如果是后者,我劝你现在就把他供出来。”“因为,伪造重要文件,
并且涉案金额巨大,这在法律上,叫金融诈骗。”“是要坐牢的。”“坐牢”两个字,
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顾远洲的心理防线。他,崩溃了。6.狗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