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色嫁衣“阿望,你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落满了星星。”苏雪曾这样对我说,
指尖轻轻划过我的眉梢。那时的风是暖的,带着院里桂花的甜香,她喂我吃亲手做的桂花糕,
那甜味一直渗到了我的骨子里。这个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温暖,
以至于它几乎盖过了此刻满口铁锈般的血腥味,
以及祠堂里那股陈旧檀香与灰尘混合的冰冷气息。我的后脑重重地撞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
视线里,苏家祠堂那高耸的牌位林一阵天旋地转。按住我肩膀的,
是我喊了二十年“三叔”的男人,他的手像铁钳,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慈祥。
而钳制住我双腿的,是平日里总爱与我勾肩搭背的表兄。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狂热与冷漠的陌生。我挣扎着,
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小雪!让他们放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上。苏雪就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为我们婚礼准备的、最鲜艳的嫁衣,红得像血。那张我爱了二十年的脸上,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像是在欣赏一出与她无关的戏剧。“小雪!”我几乎是哀求着,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快要裂开。她终于动了。莲步轻移,走到我的面前,
缓缓蹲下。那双曾让我沉溺的、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此刻映出的,只有我狼狈不堪的倒影。
“阿望,”她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却冷得像冰,“别怕,很快就好了。”“为什么?
”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足以将人撕裂的、巨大的困惑与心痛。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但她的眼神,却是在对我身边的三叔说话。“时辰到了,动手吧。”“不——!
”我没能喊出第二个字。三叔用膝盖死死抵住我的胸膛,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臂,
猛地向反方向一折!“咔嚓!”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从我自己的身体里传来。紧接着,是仿佛能将灵魂都点燃的剧痛。
我的视线瞬间被白色和红色的雪花点占满,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
剧痛的海啸中,我看见苏雪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是嫌我的叫声太过吵闹。然后,是我的右臂。
“咔嚓!”再然后,是双腿。“咔嚓!咔嚓!”四声之后,祠堂里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倒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喘息。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它们只是挂在身体上的累赘,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向大脑传递着同一个信息:痛。血和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衫,
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带走我身体里最后一点温度。我涣散的目光,
依然固执地追寻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苏雪站起身,从一旁端过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支细如牛毛的银针,和一个盛着金色液体的漆碗。她重新在我身边蹲下,
用那双曾为我缝补衣衫的纤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她。“阿望,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她轻声说,语气里竟带着一丝叹息,“你知道吗?为了今天,我们苏家,等了整整二十年。
”她用银针蘸了金漆,开始在我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一笔一画地描摹着什么。
针尖划过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刺痒的触感。“二十年前,爷爷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
不是因为善心。是因为你的命格,是这方圆百里,最纯净、最鼎盛的‘阳命’。
”我的大脑因失血和剧痛而阵阵发昏,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我的灵魂上。“我陪你长大,对你好,让你爱上我……这一切,
都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把这条命留给我们苏家。”金色的符文,从我的额头,
蔓延到我的脸颊,再到我的脖颈。我像个木偶,无力反抗,只能承受着。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曾让我魂牵梦绕的脸,此刻却比祠堂里的牌位更加冰冷,
更加陌生。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演的……?
”她描摹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深深地看着我,看了很久。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
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快得像幻觉。“阿望,”她凑到我的耳边,
声音压得极低,仿佛一个最恶毒的诅咒,又像是一句最残忍的告别,“别怕,
我们不是要杀了你。”“我们会把你,做成一尊‘人傩’。”“献给山魈大人,
做它未来六十年的……新身体。”2圣女的泪“人傩”、“山魈”……这两个冰冷的词,
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扎进我混沌的意识里。我甚至无法完全理解它们的含义,
但本能告诉我,那是一个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深渊。苏雪的话音落下,
祠堂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如释重负的叹息声。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亲人们”,
此刻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头终于被捆上祭台的牲畜。他们的脸上,
是如出一辙的狂热与虔诚。原来,我住在一个由怪物组成的家里,整整二十年。而我,
是它们圈养的食粮。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甚至暂时压过了四肢上传来的剧痛。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彻骨的冰冷。苏雪直起身子,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冷漠。她手中的银针继续在我脸上游走,
金色的符漆覆盖了我最后一点**的皮肤。我能感觉到,随着这些诡异符文的完成,
我的精神正在变得越来越迟钝,连凝聚恨意的力气都在流失。就像……我的灵魂,
正在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好了。”她放下银针,轻轻吐出两个字。
三叔和表兄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我拖向祠堂的正中央。
我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鲜红的血痕。在那里,
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和我等身大小的人形雕像。那雕像由整块槐木雕成,
木质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褐色。它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胸口处却被掏空了一个巨大的洞,黑漆漆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陈腐气味从那洞口散发出来。我被他们粗暴地抬起,
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被硬生生地塞进了那个人形空洞里。
我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坚硬的木壁,骨骼的断茬与木头摩擦,
引发了一阵阵让我几乎昏厥的剧痛。空间狭窄得让我无法呼吸,
黑暗与腐朽的气味将我彻底吞没。我听到外面传来苏家族人整齐划一的诵经声,古老、沙哑,
像是从另一个时代传来的呓语。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人靠近了那个洞口。是苏雪。
透过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我看到了她那张被烛火映照的脸。她正低着头,
看着被困在木像里的我。这一次,她的眼神变了。那里面不再是空洞的冷漠,
而是翻涌着一种我无法读懂的、极其剧烈的痛苦。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仿佛在与某种巨大的恐惧和悲伤抗争。突然,一滴滚烫的液体,穿过黑暗,
精准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那是一滴眼泪。它灼热的温度,与周围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温度瞬间穿透了我皮肤上的金色符漆,像一根针,扎进了我几乎麻木的灵魂里。
她……在为我哭?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我自己狠狠掐灭。不,这是鳄鱼的眼泪!
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最恶毒的表演!她是在可怜我吗?
还是在为自己即将失去一个这么好用的“材料”而惋惜?滔天的恨意重新在我胸中燃烧起来,
压过了那些符文的禁锢。我死死地瞪着她,试图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苏雪似乎读懂了我眼神里的恨。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
那瞬间的软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定的、近乎残酷的决绝。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拿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刻满了符文的木板,缓缓地、严丝合缝地,
堵住了我眼前的那个洞口。“砰。”最后的光明,消失了。
我被彻底封死在这具人形的棺材里。黑暗,无边的黑暗。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沉重而绝望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敲打着我生命的倒计时。紧接着,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某种树脂被点燃。
那香味透过木板的缝隙钻了进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能够麻痹神经的力量。然后,我感觉到,
我的血肉,我的皮肤,我断裂的骨骼……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缓慢地、却又无可抗拒地,向着周围的木壁靠拢、挤压、融合。
皮肤像是被胶水粘在了木头上,然后,那木头开始长出***,钻进我的血肉里。我的血,
也正被木头贪婪地吸收着。人与木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
我终于明白了“人傩”的真正含义。这不是一个容器。
这是一场活生生的、将人变成木雕的献祭!“啊——!”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在自己的脑海里,发出最凄厉、最绝望的咆哮。而此时,祠堂外,
苏雪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神圣而庄严的语调,向着深山的方向,
高声吟诵:“恭请山魈大人……降临!”3人木合一苏雪的声音仿佛一道敕令,
激活了某种看不见的古老契约。我身处的这具人形木雕,不再是死物。它活了过来。或者说,
它正在“吃掉”我。那股奇异的熏香变得无比浓烈,它不仅仅是麻痹我的神经,
更像是一种催化剂,加速着我和这具木像的融合。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木质纤维,正从坚硬的木壁中生长出来,像饥饿的蠕虫,
贪婪地钻进我的皮肤,探索我的血肉。它们刺穿我的肌肉,缠绕我的血管,
甚至开始磨损我的骨骼。痛。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存在被抹除的恐怖。
我的身体正在失去边界。我分不清哪里是我的血肉,哪里是木头的纤维。
我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一台缓慢运转的绞肉机,正在被一点一点地碾碎、重塑。
我尝试着动一下手指,回应我的却是一阵木头摩擦的、沉闷的“嘎吱”声。
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我正在变成……它的一部分。我是木头里的人,
还是……人里的木头?时间失去了意义。在这片绝对的黑暗和缓慢的折磨中,
一秒钟可以被拉长到一个世纪。我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那些关于苏雪的、关于苏家的、关于我作为“陆望”而存在的二十年人生,
都像被水浸湿的画卷,色彩迅速褪去,变得斑驳不清。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那些画在我脸上的符文,不仅仅是压制我的魂魄,更是在磨灭我的意志,清除我的“人格”,
好为即将到......来的“山魈大人”,腾出一具干净的、没有杂念的“新身体”。
不……我不能忘记!我不能忘记苏雪那张流着泪却无比绝情的脸!
我不能忘记三叔和表兄按住我时,那冰冷的、毫无人性的眼神!我不能忘记这二十年,
这场彻头彻尾的、用爱与温暖精心编织的***!恨!滔天的恨意,
是我在这片混沌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我用尽全部的意志力,
死死地、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复着那些背叛的画面。我用仇恨的火焰,
对抗着符文的侵蚀。我要记住,我叫陆望。我是一个被活生生献祭的复仇者。
就在我的意志力即将被彻底磨碎的边缘,一股新的变化发生了。
那是一种极其轻微的、来自外界的震动。“咚……”像是一声沉闷的心跳,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咚……咚……”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次震动,
都让我身处的这具人傩产生共鸣。木头在微微颤抖,那些正在吞噬我的纤维,
仿佛也变得兴奋起来。它来了。那个叫“山魈”的东西,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来自生命最原始层面的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一种“食物”面对“捕食者”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我感觉到,
一股庞大的、充满暴戾与饥饿感的意识,正穿过空间,降临到这座祠堂。它看到了我。
它“闻”到了我。在这片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双无形的眼睛,
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这具正在成型的新身体。那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满意,
以及一丝迫不及待的……食欲。然后,那股意识,毫不犹豫地,朝着我撞了过来!“轰——!
”我的灵魂仿佛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一瞬间,我二十年来的人生记忆,
我刚刚凝聚起来的滔天恨意,我那摇摇欲坠的自我认知……所有的一切,
都在这股野蛮、狂暴的意识冲击下,被撞得粉碎。我“看”到了它的模样。
那不是任何具体的形态,而是一团由纯粹的恶意、饥饿、残暴和痛苦凝聚而成的混沌。
它像一头来自远古的、被饥饿折磨了六十年的凶兽,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它的第一个念头,
就是享用它的美食——我,陆望的灵魂。它张开了无形的巨口,
向着我那已经支离破碎的魂魄,狠狠咬下!4六十年之约灵魂被啃噬的痛苦,
超越了此前我所承受的一切肉体折磨。
那是一种“我”正在被“它”消化、吸收、化为乌有的过程。我的记忆,我的情感,
我的恨意,都成了它美味的养料。我的意识像一盏风中残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这就是我的结局吗?像一头被精心饲养的猪,最终被端上餐桌,
连骨头带肉被啃食干净。不!我不甘心!就在我的魂魄即将被彻底吞噬殆尽的瞬间,
我的意识触碰到了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它们一直都藏在这具人傩神像的最深处,
藏在木头的纹理之间,像是沉淀了多年的尘埃。
那是另一股……极其微弱、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痛苦的残魂碎片。山魈的入侵,
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搅动了湖底的淤泥,让我意外地触碰到了它们。一瞬间,
无数破碎的、不连贯的画面,涌入了我的脑海。那是一个穿着不同时代服饰的青年,
同样英俊,同样对未来充满希望。他身边,站着一个巧笑嫣然的少女,
眉眼间依稀有几分苏家人的轮廓。她为他梳头,为他抚琴,对他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画面一转。同样是这座祠堂,同样的祭台,同样的背叛。青年同样被打断四肢,
脸上被画上符文。他看着少女,眼神里充满了和我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的痛苦。
而那个少女,在族人的簇拥下,成为了苏家新一任的“圣女”。又是六十年。又一个青年,
又一个苏家圣女。同样的爱情,同样的献祭,同样的绝望。一次又一次,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我明白了。我不是第一个。在这具冰冷的木像里,早已封存了不知多少代“陆望”的怨念。
他们都是苏家为了维持那个血腥契约而准备的祭品,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爱情,
都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他们也曾反抗,也曾咆哮,但最终,都在山魈的啃噬下,魂飞魄散,
只剩下这一点点不甘的执念,烙印在这具神像之中。六十年一次的约定,六十年一次的献祭。
苏家的荣华富贵,就是建立在这一场场血腥的爱情悲剧之上。而我,
即将成为这轮回中最新的一环。六十年后,苏家会再找来一个新的“陆望”,
一个新的“苏雪”,上演同样的故事。而我的存在,将会被彻底抹去,
只剩下一点可怜的残魂,成为下一个祭品的“背景”。不……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的爱要成为你们的垫脚石!凭什么我们的命要成为你们的贡品!
凭什么我要重复这可悲的宿命!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了我自己以及无数前代人傩的滔天怨念,从我的灵魂最深处,
轰然爆发!那股怨念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强烈,甚至让正在啃噬我灵魂的山魈,
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就是现在!我的意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疯狂地、本能地,将这些历代人傩的残魂怨念,全部汇聚到了自己即将消散的魂魄之中。
我不再只是陆望。我是所有被这场血腥契约吞噬的、不甘的祭品们的**!
山魈似乎被我的举动激怒了。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更加凶猛地向我扑来,
要将我和这些“杂质”一同碾碎。然而,
就在它的力量与我那融合了百千年怨念的灵魂接触的刹那——我血液里,
某种沉睡了二十年的、我从未察觉到的东西,苏醒了。那不是一股力量,而是一种……本能。
一种古老的、霸道的、铭刻在我血脉最深处的本能。我的灵魂不再是任其宰割的羔羊。
一种陌生的“饥饿感”从我的魂魄深处猛然爆发。但这种饥饿,
不同于山魈那种对血肉精气的贪婪,而是一种更高位阶的、对“力量本身”的渴望。
山魈是狼,那我就是……专门捕食狼的猎人。我的灵魂不再逃窜,不再防御。
它在我的意志和那股新生的本能驱使下,第一次,主动迎向了山魈的灵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光芒四射的对抗。我的灵魂,像一张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网,
缠住了山魈的灵体。然后,开始收紧。山魈那狂暴的意识,在这张网收紧的瞬间,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传递出了清晰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残暴。是恐惧。它,在害怕我。
5魂中战场·觉醒这个认知,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我混沌的灵魂。原来,
高高在上的“神”,也会恐惧。原来,不可一世的“捕食者”,也会沦为“猎物”。
六十年的沉睡,百千年的积怨,苏家虔诚的供奉……这一切,都在山魈的灵魂深处,
构建起了一种绝对的自信。它从未想过,自己精心挑选的“食物”,竟然会在嘴边亮出獠牙。
它的恐惧,成了我最好的强心剂。我的恨意,我那融合了无数前代人傩的怨念,
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它们不再是单纯的负面情绪,而是转化成了驱动我血脉本能的燃料。
“来啊!”我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不是要吃掉我吗?来啊!
”我那由灵魂力量构成的无形之网,猛然收紧!山魈的灵体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那是一种纯粹由精神力量构成的、能够撕裂意识的音波。
它在我布下的网中疯狂地冲撞、挣扎,试图挣脱这前所未有的束缚。每一次冲撞,
都让我的灵魂剧烈震荡,仿佛要再次被撕裂。但,不一样了。之前,我只是被动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