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烟尘散,人间不相逢
“苏晚,五年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像砂纸磨过耳膜。
你欠我的,打算怎么还?
我以为躲到这烟雨江南的小镇,就能彻底埋葬过去。
直到他的出现,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他说:“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小镇下了三天的雨。
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泛着幽光,空气里满是桂花的潮湿香气。
苏晚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回廊下。
她喜欢这里,安静,缓慢,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墨画。
画里没有沈司礼。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小镇的宁静。
一排黑色的轿车,像凶猛的巨兽,整齐地停在巷口,将唯一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恭敬地迎下了一个男人。
男人很高。
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冷冽。
雨丝落在他光洁的皮鞋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苏晚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伞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他。
沈司礼。
那个她花了五年时间,拼了命想要忘记的男人。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沈司礼的目光,像一把精准的利刃,穿透雨幕,直直地刺向她。
那目光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潭,深不见底。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晚的心尖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街坊邻居们探出头,好奇地张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阵仗。
苏晚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沈司礼眼中的寒意更盛。
他终于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苏晚。”
他开口,声音比这秋雨还要凉。
“五年了。”
苏晚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从他的世界里蒸发了。
“躲得开心吗?”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苏M晚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杉香,混合着雨水的微腥,瞬间将她拉回了五年前那个绝望的夜晚。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怕,是恨。
是深入骨髓的疲惫。
“用我给你的钱,在这种地方装与世无争?”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苏晚,你的品味还是这么差。”
苏晚猛地抬起头,对上他讥讽的眼。
“沈先生。”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我们已经两清了。”
“两清?”
沈司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你拿走我五千万,毁了我的婚礼,让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然后跟我说两清?”
他伸出手,猛地扼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冷,像一块冰,冻得苏晚一个激灵。
“苏晚,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想怎么样?”苏晚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沈司礼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只盛满他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的荒漠。
这让他心头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我不想怎么样。”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苏晚的心一沉。
“我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有。”
沈司礼的拇指,缓缓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肌肤,动作暧昧,眼神却冰冷至极。
“你的后半生。”
他说完,不再给苏晚任何反应的机会,拽着她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沈司礼!你放开我!”
苏晚惊慌地挣扎起来。
“你这是绑架!”
“绑架?”
沈司礼头也不回,语气轻蔑。
“我只是带我的女人回家,谁敢有意见?”
保镖迅速拉开车门。
苏晚被他粗暴地塞进了后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光线。
也隔绝了她在这个小镇上,好不容易偷来的五年安宁。
沈司礼紧跟着坐了进来,高大的身躯瞬间让狭小的空间变得拥挤不堪。
他随手扯掉领带,扔在一边,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线条分明的锁骨。
“开车。”
他冷冷地命令道。
车队缓缓启动,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条古朴的巷子,只留下一地被碾碎的桂花。
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那些熟悉的屋檐,牌坊,小桥,流水……都在离她远去。
她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心,一点点沉入深渊。
“怎么不说话了?”
沈司礼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刚才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吗?”
苏晚没有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她的沉默,再次激怒了沈司礼。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看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苏晚,游戏开始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晚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想干什么?”
沈司…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近乎残忍的笑容。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轻飘飘地扔在苏晚的腿上。
“当初你不是为了钱离开我吗?”
“现在,我给你一个继续赚钱的机会。”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商品。
“做我的情人,直到我腻了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