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天空乌云密布,母亲大出血而亡,将军府上下全都骂我是个灾星。
主母厌烦我的哭声,拿一碗甜羹毒哑了我的嗓子。弟弟将我当成玩具,
把毒虫放在我的身上看我被咬到昏迷,他站在旁边哈哈大笑。妹妹诬陷我推她入水,
父亲毫不犹豫的巴掌扇的我耳鸣。城中疫病蔓延,养我长大的母亲患病,
我跪在父亲门前苦苦哀求,磕到满头是血,却只得来他一句:[扔出去自生自灭。
]我心灰意冷,潇洒离开。十年后,我成了名动京城的神医。将军府的人跪满医馆台阶,
求我救他们重伤的将军。病榻上的父亲死死抓住我手腕,双眼浑浊,声音沙哑道:[霜儿,
再唤声爹爹……]我抽出手,平静开口:[别以为装我爹,你就能赊账,诊金万两,
不赊不欠。]1我出生的时辰不好。那是腊月最冷的一天,天空乌云密布。母亲生下我之后,
忽然血崩,挣扎不到半个时辰就撒手人寰了。我因此落下了一个“灾星”的名号。
将军府上下的人都说是我克死了我母亲。父亲也厌恶极了我,我刚被接生婆子抱出去,
父亲看都没看,就说:[扔乱葬岗喂野狗去吧。]是跟在母亲身边的小荷跪地苦苦哀求,
抱着我三个时辰不肯撒手,才留下了我。我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因为是霜降时分出生的,
小荷母亲给我取名“霜儿。”没有母亲,不得宠爱的我,与丫鬟没有什么不同。
吃穿用度甚至不如得力的丫鬟和小厮,人人都知道踩我一脚,我也无法反抗。因为吃不饱,
我总是爱哭。主母贺岁那一夜,我哭的最大声。但主母竟然没有责怪我,
还亲自到小荷母亲的屋子中,给我端来了一碗甜羹。那年我三岁,最是贪嘴的时候。
主母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喝吧,这甜羹是我特意叫厨房给你做的,很好喝。
]我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确实很好喝,于是一口气喝光了一大碗。主母满意的离开了,
不过十分钟,我的嗓子就好像被灌了炭火一样,疼的我倒在地上直打滚。小荷母亲做工回来,
我哭着指着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心疼的落泪,跑去主母院子里头跪着,
求主母给我找郎中看病。我跟着她跪到半夜,只听白日还温柔摸我头的主母,
此刻却嫌弃的说:[一个**胚子,别浪费我将军府的银钱了,死了最好。
]小荷母亲又开始磕头恳求:[求求主母,我愿意给霜儿出银两,您就救救霜儿吧。
]她磕的满头是血,我拦着不让她继续磕,她抱起我回屋,
气急了给了我一巴掌:[让你瞎喝东西,让你嘴馋!]我又哭了,只是这一次,
我再也哭不出声音来了。小荷母亲守我到半夜,见我没有别的症状,拍着我的背说:[没事,
不会说话也没事,以后我教霜儿用手说话。]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吃除了她给我的东西,
那种嗓子被灼烧的痛感,是三岁时,我最深刻的记忆。2[大少爷的生辰礼可真是热闹。
][是啊,听说老爷专门让人找了留过洋的甜品师做了个蛋糕呢。][可甜了吧?
][那谁知道啊,咱们可是没有福气吃到的。]听到这话,我的馋虫又开始咬着心尖发疼。
蛋糕,我从未见过。我也知道,我和她们一样没有吃到的福气。可偷摸看一眼总归可以吧?
我跑到柴房透过门缝看前院的热闹,真是灯火通明。弟弟穿着新做的衣裳,
在众人簇拥下切蛋糕。我咽着口水数上面的樱桃,突然被人揪住了头发。
[晦气东西上这偷看什么!]粗使婆子把我扔进柴火堆里,[在这给我好好反省。
]那是冬日,天气冷的要命。小荷母亲半夜找到我时,我的脚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她把我裹在怀里,从贴身口袋掏出半块饴糖。糖化了,我黏在她树皮般的手掌上,舔得很慢。
那块糖并不大,却是我记忆里最甜的一块糖。3大院里的生活总是无聊的,
大少爷整日在院子里跑,终于,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但他丝毫没有把我当做姐姐,
而是一个玩具。[按着她!]他指挥两个小厮把我按在祠堂地上,从竹筒里倒出条蜈蚣,
笑着说:[父亲说这灾星命硬,看能撑多久。]蜈蚣钻进衣领,我害怕的扭动身体,
可毒刺还是扎进了后背,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程景谦蹲在旁边数着时间,
直到我口吐白沫。[才半刻钟就晕了。]他失望地踢了踢我,[没意思。]被蜈蚣咬了之后,
我连发了三天高烧。小荷母亲找不到郎中,就去偷药渣给我熬水喝,
整夜用雪水给我擦身降温。第四天,我终于醒了,却看见她的耳朵上少了一块肉,
都露了骨头,触目惊心。我抓着她,用手势着急问她怎么弄的伤。
她摇头说:[做工不小心伤的,无事。]可我却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痊愈之后,
我去找了与小荷母亲交好的丫鬟。她说:[小荷给你偷药渣被发现了,被主母的人生生打的,
打断了耳朵。]我握紧了拳头,第一次知道了恨是什么滋味。夜半睡不着,我总在想,
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所以父亲才不喜欢我。那如果我听话,是不是他也能喜欢我一点点,
小荷母亲是不是也不用再受苦了?于是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拿上了在院子里摘的最漂亮的花,跑去前厅等着父亲出现。他穿着盔甲,
从房间里出来大步上前,我笑着跑到他面前,举起了手里的花。父亲看我一眼,
一脚将我踹飞了半米,我倒在地上,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晦气的东西,出征前拦我的路,
找死!]他皱着眉头,踩碎了我精心挑选的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主母和程景谦站在不远处,对我满脸的嘲讽。丫鬟也笑着说:[真以为将军能看她一眼呢,
痴人说梦。]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他的血液。却不能疼爱我一点。
小荷母亲说:[将军是个冷血的人,他其实不喜欢任何人。][要想受人尊重,
就要爬到高位,爬到不再被人看低的高位。]我懂了小荷母亲的话,
不是因为我不乖才变成这样,而是因为,我的地位还不高。自那之后,我变得小心谨慎,
不再张扬,任打任骂。我要活下去,找机会,爬到高位。我能做事之后,他们便让我喂马,
我也被赶到了马厮旁边的草棚子里居住。小荷母亲年纪大了,在府邸里更不被重视,
帮着人做些女红的伙计,好在还能生活下去。她给我拿了几本我母亲的书,
说:[这是**生前最喜欢的医书,我藏起来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行医。
][只可惜啊……]她叹了一口气:[家道中落,嫁进这将军府也没能过上好日子人就没了。
]小荷母亲是随母亲一起长大的,母亲从前习书认字,小荷母亲也跟着学,认识不少字,
如今都教给了我。我把医书藏在草棚子里,闲的无聊了便看一看,
似乎能从中看到母亲那济世行医的温柔面孔。十二岁,出征三年的父亲打胜仗回来了,
还带回来了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女孩。[这是程雪,以后就是二**。]父亲摸着她的头,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女孩好奇地指向我,问父亲:[那她是大**吗?
]父亲立刻沉下脸,冷声道:[那是养马的哑奴,雪儿离她远些,她晦气。
]4程雪很喜欢荷花池,也喜欢在我面前炫耀父亲对她的喜爱。我默默听着,
其实我不嫉妒她,只觉得她有些愚蠢。作为父亲在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女,她如此张扬,
只会引来主母的记恨。那天她又拉着我去看父亲给她移植的荷花,高傲的在岸边走来走去,
还指着荷花说:[你瞧,那朵多漂亮,在洛安时,父亲最喜欢抱着我去摘荷花了。
]荷花池边尽是淤泥,很滑,我后退几步,用手势提醒她小心。
她嫌弃的看我一眼:[胆子真小,怪不得父亲不喜欢你。]话音刚落,她脚下一滑,
大叫着就落进了荷花池子中,扑腾着双手喊:[救命啊。]周围没人,
我也不想见她这么活生生淹死,就跳下去把她推上了岸,可自己却因腿抽筋沉了下去。
被家丁捞上来时,我就听见程雪边哭边说:[爹爹,是哑奴推我……]我踉跄的站起身,
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反驳。谁知道却迎来的只是父亲的一巴掌。[啪!
]父亲把我扇回到了水里,我的左耳嗡嗡作响,之后落下了一个听不清声音的毛病。
程雪趴在父亲的怀里,笑的得意。殊不知,这种得意,刺痛的不只是我,还有程景谦。
之后程雪明白了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总是来欺辱我。她把我叫去房中。[哑奴啊,
我的鞋脏了,你给我擦擦吧,跪着擦。]在花园里,她也要把我叫去。[哑奴,
我瞧着那花不错,你给我摘两支。]可那花的花枝上,全都是刺,我扎的满手鲜血淋漓,
她嫌弃的挥手:[也没那么好看了,你丢了吧。]即使如此,父亲也从不责怪她胡闹,
一直宠爱着。程雪的受宠,果然引起了骄纵的程景谦不满,他看程雪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阴鸷,
主母更是视程雪为眼中钉。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程雪爱炫耀,
尤其喜欢在程景谦面前显摆父亲新给她的玉镯子。程景谦暴躁易怒,最恨别人抢他的风头。
我在程景谦必经的花园小径上,用树枝划下几个字:[废物不配戴好玉。]写完之后,
我躲在假山后,看着程景谦走过来,注意到地上的字之后,脸色阴沉。他还小,
根本不会特意去思考到底是谁留下的字,也不会想到有人在挑拨离间。
只会觉得这是程雪的挑衅。果不其然,他攥紧了拳头,接连找了程雪几天麻烦,
给程雪气到跺脚。接下来就要加深他们之间的怨恨了。夜深人静,我溜进厨房,
用烧过的木炭芯,在一张废宣纸上模仿程景谦的字迹,写了一句极尽侮辱的话,
塞进了程雪房间的门缝。程雪撕烂了宣纸,眼睛气的通红。[我要杀了他!]午后,
程雪又带着父亲给她的手镯在院子里逛,特意炫耀着,还时不时跟下人嘲讽程景谦,
说他没用,以后也不可能继承父亲的家业。程景谦恰好路过,被彻底点燃,
他冲上去就开始抢镯子。[你干什么!这是爹爹给我的!]程雪尖叫起来。[你也配?**!
]程景谦怒骂着,用力一推。程雪身体整个向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假山尖石上,
软倒下去,鲜血直流。程景谦也摔了下去,下面正是青石板路。[咔嚓!]一声脆响,
程景谦也尖叫出声。整个院子乱作一团。丫鬟小厮都在找人,找郎中。而我躲在树后,
看着他们的痛苦。父亲赶来时,程雪已经晕了过去,满头是血,眼神涣散。
程景谦抱着一条扭曲的腿不断哀嚎。郎中来了,但也于事无补。程雪捡回了一条命,
却变得痴傻,只会流口水傻笑。程景谦的腿也废了,成了跛子,
再也不可能成为和父亲一样的将军。父亲瞬间老了十岁,终日借酒消愁。可这程府,
总得有未来的当家人。**到半年,父亲就纳了年轻貌美的柳姨娘。柳姨娘温柔似水,
很快得宠,父亲把延续香火的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主母贺氏眼睁睁看着儿子废了,
丈夫又有新欢,恨得牙痒痒却***为力,患上了严重的心疾。柳姨娘对我倒和颜悦色,
看见我时脸上总带着笑意。有一次,她来看马,瞧见我偷看医书残页。我怕她抢走我的书,
和主母一样责骂我,便立刻把书藏了起来。她却没有让我交出书页,
只是轻声问:[你也喜欢读医书?你会认字?]我点头。她叹气:[我娘家原是开药铺的,
本该也去行医做善事,可惜我笨,没能学会。]柳姨娘低头,瞧见了我手上喂马弄的泥土,
将自己干净的帕子塞到了我手里,柔声道:[把手擦擦再看吧。]说完便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感动。这点微末的善意,在这冰冷府邸,却是显得那样珍贵。
但真正让我决定帮她的,是一个意外。那天我替她去库房拿首饰,
无意间听见两个老嬷嬷在库房嘀咕。[当年二姨太生产,那血崩太邪乎了,
可是把我吓坏了……][嘘!小声点!我听说是主母让刘嬷嬷在安胎药里加了东西,
日积月累才会血崩。][好了,别说了,我又想起那满床榻的血,吓死人了。]闻言,
我浑身的血冲上头顶,踉跄了一步。我以为母亲是因为我而死,一直心怀愧疚,怨恨着自己。
可原来,母亲竟然是主母害死的。她却大言不惭的说我是害死母亲的灾星!我强忍恨意,
开始帮助柳姨娘上位,因为只有她受宠,主母才能永远落败。柳姨娘貌美,
父亲日日在她那里,她也很快就怀孕了。可柳姨娘身子骨不是很好,孕期的反应格外大,
我担忧,便偷偷摘止吐草药混进食材。她同样也担心主母派人害她和孩子,
就叫我每日去她房中检查送来的安神药。多日过去都相安无事,我以为主母会放过柳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