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为太子萧承嗣掏心掏肺,助他监国,稳固东宫。他却在我怀孕三月时,
亲手灌我喝下堕胎药,迎他的白月光柳云溪入府。废黜、冷宫、族灭。
裴家一百七十三口人的鲜血,染红了我生命的尽头。他说:“书锦,你太刚硬,
不像云溪那般温柔。这太子妃之位,你不配。”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新婚第二日。
萧承嗣端着一碗汤药,笑容依旧温柔。“锦儿,这是补身的,快喝了它。”我看着他,
也笑了。我知道,这碗汤,是让我再也无法怀上子嗣的绝子汤。恋爱脑?那种东西,
早在冷宫的那个雪夜,就跟我的尸体一起,被野狗啃食干净了。这一世,我不仅要活着,
还要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而我的第一颗棋子,
是那个现在还在浣衣局、谁也瞧不上的……假太监。
1.绝子汤与睁眼喉咙里还残留着鹤顶红灼烧的痛感。眼前是冷宫破败的窗格,
外面是裴家冲天的火光。柳云溪捏着我的下巴,笑得温婉又恶毒。“姐姐,殿下说了,
你的眼睛很漂亮,所以要最后再挖出来。”剧痛袭来。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明***的龙凤帐,鼻息间是名贵的合欢香。一个穿着太子常服的男人坐在床边,
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是萧承嗣。是我爱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夫君。他还活着。
我也……活着?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平坦,温暖,
没有那个已经成形却无缘出世的孩子。萧承嗣见我醒了,眉眼弯弯,
是我曾经最迷恋的温柔模样。“锦儿,醒了?昨夜累着你了。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补身汤,
快趁热喝了。”他把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递到我嘴边。
熟悉的、带着一丝诡异甜腥味的气息钻进鼻孔。我记得这碗汤。新婚第二日,
他说我昨夜劳累,亲手为我熬的补身汤。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一口气喝了下去。
直到后来我被废,冷宫的老嬷嬷才告诉我,那是用七种寒凉之物熬成的绝子汤。一碗下去,
神仙难救。我再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上一世,我就是从这碗汤开始,
一步步失去了所有。萧承嗣见我迟迟不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怎么了,锦儿?
可是不合胃口?”他的手又往前递了递。我能感觉到汤碗温热的触感,已经碰到了我的嘴唇。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和“担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汤药,
而是恶心。我笑了。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我伸手,却没有去接那个碗。我的手腕轻轻一抬,
看似无意地撞在他的手肘上。“啪嚓!”一声脆响。汤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黑色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弄脏了名贵的地毯,也溅上了他明***的衣摆。空气瞬间凝固了。
萧承嗣脸上的温柔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衣摆上的污渍,再抬头看我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裴书锦,你这是做什么?”殿外的宫女太监听到声音,慌忙跑了进来,跪了一地。
“殿下息怒,娘娘息怒!”我没有理会那些人。我只是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
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昨夜他留下的痕迹。我故意拉了拉被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慌乱和委屈。
“殿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眶也红了。
“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殿下第一次亲手为我熬汤,我,我手滑了。”萧承嗣盯着我,
眼神里全是审视。他不会信的。裴家是将门,我裴书锦六岁就能拉弓射箭,端一碗汤,
怎么可能手滑?上一世的他,就是因为这个“手滑”,第一次对我动了怒,
冷落了我整整半个月。而那半个月,足够柳云溪的爹,在朝堂上参倒我爹最得力的副将。
但这一次,我不会给他发怒的机会。我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不是嚎啕大哭,
就是无声地流泪,身体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殿下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您?
”我一边哭,一边说。“我出身武将世家,不比京中贵女们温柔娴熟,总是笨手笨脚的。
我知道,外面的人都说我粗鄙,配不上殿下。我……我只是太想做好一个太子妃了,
我怕您嫌弃我。”我这话,句句都在示弱,但句句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我与他的婚事,
是当今圣上亲赐。嫌弃我,就是质疑圣上的眼光。而且,他现在还需要我爹手里的兵权,
来对付虎视眈眈的二皇子。他不能,也不敢,在新婚第二日就给我没脸。果然,
萧承嗣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眼中的冷意退去,重新挤出一丝温柔。他坐到床边,
伸手想帮我擦眼泪。我下意识地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解释:“殿下,我……我脸上还带着泪,
怕弄脏了您的手。”多么体贴,多么卑微。萧承嗣眼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轻蔑和得意。他大概觉得,我已经彻底被他拿捏住了。“傻锦儿,
胡思乱想什么。”他收回手,语气放得更柔。“你是本宫的太子妃,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汤洒了便洒了,本宫再给你熬一碗就是。”他说着,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吩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里收拾干净?再去药房,把昨天那份药材,再抓一副过来。
”宫女领命,匆匆退下。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还想让我喝?萧承嗣,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我拉住他的袖子,仰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殿下,不用了。
我不喝了。”“为什么?”他问。“这汤药,闻着……闻着有些苦。”我瘪着嘴,
一脸的天真无邪,“我从小就怕苦。殿下,您以后别为我费心了,我身子好得很,
不用喝这些的。”萧承嗣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一个从小舞刀弄枪的将门之女,
怕苦?这理由很离谱。但配上我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毕竟,
哪个女人不怕苦呢。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好,都依你。你不喜欢,我们日后便不喝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盘算着,用别的方法,
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断了子嗣。没关系。你们慢慢想。而我,要开始落子了。
我的第一颗棋子,此时,应该还在浣衣局,洗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吧。
那个前世唯一给过我温暖的,假太监。2.浣衣局与脏手“娘娘,您要去浣衣局?
”我的贴身侍女采蘋,一脸的不可思议。“那种腌臜地方,您千金之躯,怎么能去?
”我正在铜镜前,让她为我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摘掉了所有华丽的珠钗,
只留了一根碧玉簪。镜子里的我,面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我自有道理。
”我淡淡地说。采蘋不敢再劝。她是我从裴家带进宫的,对我忠心耿耿。上一世,
她为了给我送一床厚被子,被柳云溪的人打断了双腿,丢进雪地里活活冻死。这一世,
我不会再让她重蹈覆辙。浣衣局在东宫最偏僻的角落,潮湿,阴冷,
终年弥漫着一股皂角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我刚走近,一个管事太监就哈着腰迎了上来。
“哎哟,太子妃娘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地方脏,可别污了您的凤驾。”我没理他,
目光在院子里那一群埋头苦干的太监宫女身上扫过。他们在冰冷的河水里搓洗衣物,
双手冻得通红,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皇宫里,人命最不值钱,麻木是最好的保护色。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少年。他很瘦,穿着不合身的灰色太监服,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截细得像竹竿一样的手腕。他也在洗衣服,动作很慢,一下一下,
methodic,仿佛在做什么精细的活计。他的头埋得很低,我看不到他的脸。
但我知道,就是他。折影。上一世,我被打入冷宫,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只有一个大雪天,他,这个当时在冷宫负责劈柴的小太监,偷偷塞给我一碗热粥。那碗粥,
没能救我的命。却是我临死前,感受到的最后一点暖意。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太监。
他是前朝被冤杀的太傅之孙,忍辱负重,潜入宫中,只为复仇。只可惜,他的仇还没报,
就因为被发现是假太监,被萧承嗣下令乱棍打死了。一个很好的棋子。一个和我一样,
与萧承嗣有血海深仇的,棋子。我朝他走了过去。管事太监想拦,被采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走到他身边,他似乎没察觉,依旧低着头。直到我的影子,落在他面前的水盆里。
他搓洗的动作才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抬起头。这是一张很清秀的脸,甚至有些过分漂亮了。
皮肤很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一双眼睛却黑得像墨。他看到我,眼里没有惊慌,也没有谄媚,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仿佛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只是一片路过的云。“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垂下眼睑。“回娘娘,奴才……叫折影。
”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我盯着他泡在水里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很干净,
但虎口和指腹处,有薄薄的茧。不是干粗活磨出来的茧。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
我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来。我却先一步开了口。“你的手,很巧。
”我话说得没头没尾。他愣了一下,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件东西。
是一枚玉佩。准确地说,是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这是萧承嗣送我的定情信物,
昨晚被我“不小心”摔碎了。“这玉佩碎了,可惜了。”我把玉佩递到他面前。“我听说,
宫里有些手巧的匠人,擅长金玉修复,能将碎裂之物修补得完好如初。不知你……会不会?
”管事太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连忙凑上来说:“娘娘,这……这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杂役,
他哪会这个呀!您要是想修玉佩,奴才给您去找宫里最好的匠人!”我没理他,
只是看着折影。折影也看着我,那双死寂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像平静的湖面,
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他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奴才……不会。”“是吗?
”我也不逼他,收回了玉佩。“那真是可惜了。我本以为,一双能握剑的手,修补这点东西,
应该不难。”我话音刚落,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我装作没看见,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了。”我看着管事太监。“这个折影,
手脚看着还算利索。浣衣局人多,埋没了他。从今天起,调他去我的承恩殿,
做个洒扫太监吧。”管事太监愣住了,折影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知道,
承恩殿是太子妃的寝殿,能在那里当差,是天大的福分。可我,
为什么会看上一个浣衣局最不起眼的小杂役?管事太监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
“是是是,奴才遵命,马上就让他收拾东西过去。”我没再看折影一眼,带着采蘋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我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夹杂着探究和警惕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我知道,
我的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看这条聪明的鱼,什么时候会咬钩。回到承恩殿,
我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采蘋。“采蘋,”我看着她,“你派个信得过的人,
去查一查这个折影的底细。记住,要查得滴水不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采蘋虽然不解,
但还是立刻应下。“是,娘娘。”我当然知道折影的底细。我这么做,是做给别人看的。
更是做给折影看的。我要让他知道,我对他产生了兴趣。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对一个浣衣局的小太监产生了兴趣。这本身,就是一件足够引起他警惕和好奇的事。
一个合格的棋手,落子之前,要先扰乱对手的心。3.那个假太监,
是个好棋子折影来承恩殿当差的第一天,很安分。安分得过分。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成了一个真正的影子。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一眼,永远低着头,沉默地扫地,擦灰,
做着最卑微的活计。仿佛调来太子妃的寝殿,和在浣衣局洗衣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但我知道,他在观察。观察我,观察这个承恩殿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这天下午,
萧承嗣来了。他来的时候,我正在临摹我爹的笔迹。上一世,萧承嗣就是模仿我爹的笔迹,
伪造了一封通敌叛国的信,成了压倒裴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世,我要用他最擅长的手段,
还给他。萧承嗣一进门,就挥退了下人,径直走到我身后,从背后抱住了我。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让我一阵生理性的恶心。“锦儿在练字?”他的手覆上我的手,
带着我一起写。“你的字,还是这么刚劲有力,不像个女儿家。
”语气里带着熟悉的、居高临下的挑剔。我忍着推开他的冲动,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让殿下见笑了。我从小跟我爹和哥哥们在军营长大,见惯了刀枪,没学过女儿家的针线活。
”我故意提起我爹和哥哥们。提醒他,我背后站着的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府。
萧承嗣果然收敛了一点。他松开我,走到一旁坐下。“本宫不是怪你。只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身为太子妃,日后要母仪天下,还是要多学学温柔之道。”他又开始了他那套说教。
我低头应是,心里却在冷笑。温柔之道?是像柳云溪那样,一边温柔地给你递汤,
一边在汤里下毒吗?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是折影。
他端着一盘新换的水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依旧低着头,但当他把果盘放到桌上时,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目光在萧承嗣的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一眼,很冷。
藏着深不见底的恨意。我的心,微微一动。时机到了。萧承嗣拿起一颗葡萄,递到我嘴边。
“锦儿,尝尝。这是西域新进贡的,父皇特意赏给本宫的。”我张开嘴,***了那颗葡萄。
很甜。甜得发腻。我一边嚼着,一边看似随意地问:“殿下,您跟二皇子,最近关系如何了?
”萧承嗣的动作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二皇子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背后有皇后和丞相撑腰,
一直视他为眼中钉。“提那个逆贼做什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嘴上说得轻松,
但我知道,他最近被二皇子搞得焦头烂额。“我只是担心殿下。”我放下手中的笔,
走到他身边,为他捏着肩膀,语气里满是关切,“我听说,前两天在朝堂上,
二皇子又拿户部亏空的事情为难您了。”户部尚书,是萧承嗣的人。这件事,是他的痛脚。
果然,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群废物!”他冷哼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我叹了口气。“殿下,我知道您为国事操劳。只是有些事,堵不如疏。我爹常说,
战场上最难对付的,不是最强大的敌人,而是最不起眼的暗箭。”我一边说,
一边观察着折影。他正在收拾我刚刚写废的纸,听到我的话,他的手停顿了一下。“暗箭?
”萧承嗣皱眉。“是啊。”**近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比如,想办法在二皇子身边,安插一个我们自己的人。一个……绝对不会引起他怀疑的人。
”萧承嗣的眼睛亮了。“你有什么想法?”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
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心疼殿下罢了。”我说着,站起身,走到了折影身边。
他正在把废纸团成一团,准备拿出去扔掉。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一个纸团。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缓缓展开。那上面,是我刚刚模仿我爹的笔迹写下的一个字。“兵”。
我看着折影,他也在看着我。他的眼神不再是死寂,而是充满了惊疑和探究。他不懂,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当着他的面,也当着萧承嗣的面,
我把那张写着“兵”字的纸,撕得粉碎。扔进了香炉里。火苗窜起,瞬间将它吞噬。“殿下,
有些东西,留着就是祸患。”我转过头,对萧承嗣说。我的话,一语双关。萧承嗣没听懂。
他只当我说的是废纸。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锦儿说的是。你做事,向来稳妥。”但我知道,
折影听懂了。因为我看到,他的手,在袖子里,死死地攥成了拳头。他知道,我刚刚那番话,
是说给他听的。他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至少,是发现了一部分。晚上,
萧承嗣留在了承恩殿。我借口身子不适,让他睡在了外间。半夜,我悄悄起身。走到院子里。
月光下,一个人影站在树下,仿佛已经等了很久。是折影。他见到我,没有行礼。
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警惕。“做你最想做的事。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太监。我也知道,你想杀萧承嗣。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我知道,那里藏着一把软剑。足够在三步之内,
取我性命。我没有后退。“你不用紧张。我要是想揭发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你的祖父,是前朝太傅沈从安,因直言进谏,
被萧承嗣的母族诬陷谋反,满门抄斩。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对吗?”他浑身一震,
眼中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你到底是谁?”“一个和他有同样血海深仇的人。”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折影,不,或者我该叫你沈清越。你一个人,报不了仇。但如果,
你加上我,加上我背后的整个镇国公府呢?”他沉默了。月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在权衡,在判断。这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我在利用他。他也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要我做什么?”我笑了。“很简单。”我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我的计划。“我要你,去当二皇子的狗。然后,
反过来,咬死你的两个主人。”4.两个主人,一条好狗要把折影送到二皇子萧承佑身边,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我只给了他一个方向,剩下的,
他自己就能铺好路。机会很快就来了。萧承嗣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的“兄弟情深”,
在东宫设宴,款待二皇子萧承佑。席间,觥筹交错,暗流涌动。萧承佑是个武夫,性子直,
也更冲动。他三杯酒下肚,就开始对萧承嗣冷嘲热讽,指桑骂槐。萧承嗣城府深,
一直陪着笑脸,不与他正面冲突。我知道,他是在等。等一个让萧承佑出丑,
同时又能彰显自己大度的机会。我坐在萧承嗣身边,安静地剥着橘子,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我的余光,一直锁定在角落里。折影今天负责添酒。
他端着酒壶,穿梭在席间,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毫不起眼。酒过三巡,
萧承佑大概是觉得骂着不过瘾,开始摔东西。一个酒杯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溅起,
划破了一个**的脸。**吓得尖叫起来。场面一度很混乱。萧承佑指着萧承嗣的鼻子骂。
“萧承嗣!你少跟老子来这套虚的!你以为父皇立你当太子,这江山就是你的了?我告诉你,
做梦!”萧承嗣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意外就发生了。
折影正好端着酒壶,走到萧承佑身边。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他整个人往前一扑,
手里的酒壶脱手而出。一整壶酒,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萧承佑的脸上。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萧承佑抹了一把脸上的酒,缓缓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折影。
那眼神,像要吃人。“你找死!”他怒吼一声,一脚就把折影踹倒在地。折影蜷缩在地上,
一声不吭。“来人!”萧承佑指着折影,“把这个狗奴才给本王拖出去,乱棍打死!
”侍卫立刻上前。“且慢!”萧承嗣终于站了起来。他皱着眉,一脸的“不忍”。“二弟,
息怒。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奴才,何必为了他动气。打一顿,赶出东宫便是了,
何至于要他的命。”他这是在做好人。既卖了萧承佑一个人情,又显得自己宽宏大量。
一箭双雕。和上一世一样,精于算计。萧承佑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皇兄,
这是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今天,我非要打死这个狗奴才不可!”他说着,甚至自己上前,
又踹了折影一脚。折影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血。我知道,该我出场了。我放下手里的橘子,
缓缓站起身,走到萧承嗣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殿下。”我柔声说。
“二殿下正在气头上,您就别跟他争了。不就是一个奴才吗,既然二殿下想要,
就送给他好了。”我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萧承嗣和萧承佑。萧承嗣不解地看着我。
“锦儿,你……”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我走到萧承佑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二殿下,这个奴才,冲撞了您,是我们的不是。您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把他带回您的府上,
任您处置。是杀是剐,我们绝无二话。”我的态度,谦卑到了极点。把姿态放得极低。
这一下,反倒让萧承佑不好发作了。他本来就是借题发挥,想给萧承嗣难堪。
现在我这个太子妃亲自出来赔罪,姿态还这么低,他要是再揪着不放,就显得他小家子气,
不懂事了。“哼。”萧承佑冷哼一声,打量了我几眼。“还是太子妃明事理。
”他指着地上的折影。“好!那这个奴才,本王就带走了!”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宴会不欢而散。萧承佑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半死不活的折影,离开了东宫。回寝殿的路上,
萧承嗣一直沉默着。直到进了门,他才开口。“锦儿,你今天……为何要那么做?
”他很不满。觉得我让他丢了面子。我走到他面前,帮他解开外袍。“殿下,您觉得,
一个奴才的命重要,还是让父皇觉得您‘处事不惊,有长兄之风’重要?”我抬起头,
直视着他的眼睛。“二皇子今天本就是来找茬的。您若与他争执,不管输赢,
传到父皇耳朵里,都是‘兄弟不睦’。可您若退一步,把人送给他,反倒显得您大度能容。
父皇会怎么看您?又会怎么看二皇子?”萧承嗣愣住了。他没想到,我能想到这么深的一层。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欣赏。“锦儿,你说得对。是本宫……是本宫想得不周全。
”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这一次,我没有躲。我顺从地靠着,听着他虚伪的心跳。
“你今天做得很好。本宫……很欣慰。”他在我耳边说。我闭上眼,掩去眸中的讥讽。欣慰?
萧承嗣,你很快就欣慰不起来了。你亲手送出去的,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
是一条最忠诚,也最致命的毒蛇。他会潜伏在你的敌人身边,为你撕咬。
也会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回过头来,给你最致命的一口。
5.白月光与毒蝎子折影去了二皇子府,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没再传回任何消息。
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我也不急。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另一个人。柳云溪。萧承嗣的白月光,
我的好“妹妹”。一个顶着菩萨面孔,却藏着蛇蝎心肠的女人。上一世,我身上的很多毒,
都是经她的手,一点一点下的。这一世,我要让她也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快,柳云溪的生辰到了。萧承嗣不能出宫为她庆贺,便在宫外的一处别院,
为她办了一场小型的宴会。邀请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我这个太子妃,
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且,萧承嗣还特意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云溪妹妹”。我笑着应下。
好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宴会那天,我盛装出席。柳云溪穿着一身白衣,
不施粉黛,站在人群中,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她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
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姐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语气里,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炫耀和挑衅。仿佛在说,你看,就算你当了太子妃又如何,
殿下心里的人,依旧是我。我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妹妹说的哪里话。你的生辰,
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来。”我一边说,一边摩挲着她的手背。她的皮肤很滑,很嫩。
就像一条淬了毒的,美女蛇。宴会开始,众星捧月。柳云溪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她弹琴,
下棋,作诗,样样精通。引得在场的贵女们,赞不绝口。我在一旁,安静地喝茶,
看着她表演。直到宴会过半,好戏才开场。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柳云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
“这是殿下送我的生辰礼。”她拿起玉簪,插在发间,羞涩又得意地对众人说。“殿下说,
这簪子,只有我才配得上。”所有人都发出了羡慕的惊呼。太子殿下,真是宠爱柳姑娘啊。
我看着那支簪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记得这支簪子。上一世,她也戴过。
而这支簪子的材质,叫“雪域冰晶”。是一种极寒之物,女子长期佩戴,会宫寒不孕。
萧承嗣,真是好手段。一边用绝子汤对付我这个正妻,一边用冰晶簪子对付他心爱的白月光。
为了皇位,他谁都可以牺牲。就在这时,我身边的采蘋,突然“哎呀”一声。
她手里的茶杯没拿稳,一杯热茶,全都泼在了柳云溪的裙子上。“对不起,柳姑娘,对不起!
奴婢不是故意的!”采蘋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磕头。柳云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件白色的裙子,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今天特意穿出来的。现在湿了一***,狼狈不堪。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我已经站了起来。“采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板着脸,厉声呵斥。
然后快步走到柳云溪身边,拿出帕子,假意为她擦拭。“云溪妹妹,你没事吧?快,
去换件衣服,别着凉了。”我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往别院的内室走。我的手,看似无意地,
拂过她头上的那支玉簪。指尖,一点极细的,无色无味的粉末,落在了簪子上。
那是我特意从太医院弄来的“红蝎粉”。无毒。但一旦遇到雪域冰晶,再经过体温的催化,
就会变成一种能让皮肤溃烂的剧毒。柳云溪被我拉进内室,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她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大概是觉得,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采蘋,为她出了气。
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我。“姐姐,你别怪采蘋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我点点头,
拉着她的手,一脸的关切。“没事就好。妹妹,你快坐下,今天你是主角,可不能累着了。
”我把她按在座位上。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她发间的玉簪上。晶莹剔透,真漂亮。
宴会继续。又过了一个时辰。柳云溪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总觉得,头皮有点痒。
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妹妹,怎么了?”我“关心”地问。“没什么。”她摇摇头,
“就是感觉……头有点痒。”一开始,只是有点痒。到后来,是奇痒无比。
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头皮上爬。她开始坐立不安,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在场的贵女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