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男友江驰说我遭遇车祸，但无大碍。所有人都说我幸运。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明明最讨厌香菜，现在却爱上了那个味道。

直到手机弹出【警告：记忆主体‘林舟’已死亡。】【我们已将您的记忆下载至备用克隆体。

】【祝您生活愉快。】所以，死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我。而我，

只是一个拥有她昨天记忆的复制品。我猛地看向镜子，一个念头让我浑身冰冷。这，

是第几次了？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我睁开眼，头痛欲裂。“舟舟，

你醒了！”江驰的脸出现在我上方，他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医生！她醒了！”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

对我进行一系列检查。“林**，感觉怎么样？”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头疼。

”医生点点头，看向一旁的仪器。“轻微脑震荡，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都是小问题。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最重要的是，你的大脑没事。

我们已经成功从云端恢复了你昨天的记忆备份，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云端记忆备份。

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技，也是我安全感的最大来源。我看着江驰担忧的脸，

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我没事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江驰更是把脸埋在我的手心，

肩膀微微颤抖。“太好了，舟舟，你吓死我了。”我轻抚他的头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车祸的记忆一片空白，医生说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好。忘掉痛苦，只留下幸福。

住院的几天，江驰对我无微不至。他亲自下厨，给我做各种营养餐。“舟舟，尝尝这个，

我炖了一早上的鱼汤。”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我嘴边。汤很鲜，但我皱了皱眉。

“怎么放了香菜？”江驰愣住了。“你不是最喜欢在鱼汤里放香菜吗？”我呆住了。

我喜欢香菜？不。我从小就讨厌那个味道，闻到就想吐。我看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没有。他只有茫然和一丝受伤。“舟舟，你怎么了？

是不是车祸……”我立刻摇头。“可能……可能撞坏味觉了吧。

”我逼着自己把那勺汤喝了下去。奇怪的是，那股曾经让我作呕的味道，

此刻竟然带着一种奇特的清香。我没有抗拒。甚至，还想再喝一口。

这种认知上的割裂感让我心慌。“江驰，我想吃苹果。”“好，我给你削。”他拿起水果刀，

熟练地削着皮。我看着他的侧脸，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我们昨天……我是说车祸前一天，

我们做了什么？”江驰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我们吵架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为了什么？”“一点小事，我都忘了。你当时很生气，说要搬出去。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语气带着自责。“都怪我，如果我不跟你吵架，

你就不会赌气开车出去，也就不会出车祸了。”我咬了一口苹果，很甜。

但我心里那股不协调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我不记得了。我一点都不记得我们吵过架。

我的记忆里，车祸前一天，我们还在甜蜜地庆祝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江驰帮我收拾好东西，揽着我的腰走出病房。一切都和“过去”一样。可我知道，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回到家，我第一时间冲进厨房，打开冰箱。然后，

我看见了冰箱门上贴着的那张便签。字迹是我的。上面写着：“周三，搬家公司，下午两点。

”日期，就是我出车祸的那一天。所以，江驰没有说谎。我们真的吵架了，

我真的准备离开他。可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些？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我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就在这时，一条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来自“云端记忆服务中心”。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开。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

出现在屏幕上。

【警告：检测到备份记忆主体‘林舟’已于20XX年X月X日车祸发生时确认死亡。

】【为履行顶级会员服务协议，

我们已将您于前一日23:59分的记忆成功下载至备用克隆体中。】【祝您生活愉快。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像一张狰狞的蛛网。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听不见江驰在门口喊我的声音。也感觉不到指尖传来的冰冷。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遍又一遍回荡的那几行字。“记忆主体‘林舟’……已于车祸中死亡。

”“下载至备用克隆体中。”克隆体。我……是克隆体？那个在车祸里死去的，

才是真正的林舟。而我，只是一个复制品。一个承载了她前一天记忆的，躯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惊恐，陌生。这是我的脸。却又不是我的脸。

我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皮肤，自己的头发，自己的五官。这一切都是真的。有温度，

有触感。可我知道，它们不属于我。它们属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舟舟！你怎么了？开门！

”江驰在外面疯狂地拍打着门板。我没有回应。我死死地盯着镜子，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钻进我的脑海。我为什么会讨厌香菜？因为小时候有一次误食香菜，

我严重过敏，差点死掉。从那以后，我对香菜的味道就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这份记忆，

深刻无比。可现在，我却爱上了香菜的味道。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份导致我讨厌香菜的记忆，不在我脑子里。而我的记忆备份，是每天午夜十二点自动上传。

如果我的记忆只到车祸前一天的23:59分……那么，

那个因为香菜过敏而留下心理阴影的我，又是哪个我？“舟舟！你再不开门我踹了！

”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我猛地回神，拉开门。江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我。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推开他，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举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得稀碎，但那几行字依旧清晰可见。“这是什么？”我问他，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江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江驰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脸上的担忧和焦急，一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

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没有震惊，没有疑惑。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切。这个发现，

比那条死亡通知更让我感到寒冷。“舟舟，你听我解释。”他试图靠近我。

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解释什么？解释我不是我？

解释我只是个复制品？”我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疯狂。

“那个死在车祸里的才是林舟！那我算什么？一个装了她记忆的假货？”“你不是假货！

”江驰低吼一声，情绪也激动起来。“你就是舟舟！你的记忆，你的思想，你的全部，

都是她的！你就是她！”“我不是！”我歇斯底里地尖叫。“她会因为吵架而离家出走，

我不会！我的记忆里我们根本没吵架！”“她讨厌香菜，我却喜欢！

我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江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无话可说。然后，他开口了。“那是因为你恢复的，是前天的记忆。

”“我们吵架，是昨天早上的事。”“你的记忆库里，没有这段数据。”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不是原来的那个林舟？”江驰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是。”一个字，

将我彻底打入地狱。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他抱着我的时候，他担心我的时候，

他为我做饭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到底是谁？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林舟，还是我这个替代品？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你就骗我？”我笑了起来，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看着我，用着别人的身体，顶着别人的记忆，

活在你的谎言里，这就是你对我的保护？”“舟舟，你冷静点！这只是一项技术！

一项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技术！”“永远在一起？”我重复着这几个字，觉得无比讽刺。

“是我跟她，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吗？”江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江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他试图抓住我的手，被我用力甩开。

“那是什么样？你告诉我！”我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是不是每一次我出‘意外’，你都会给我换一个新的身体，然后下载一份旧的记忆？

”我的质问像刀子一样扎向他。江-驰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沉默，

是最好的回答。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所以……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江驰心上。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慌。

“舟舟，你在胡说什么？”“我胡说？”我冷笑一声，冲到书房，打开我的个人云端账户。

这是“云端记忆”的配套服务，每个用户都能在这里管理自己的记忆数据。我双手颤抖着，

输入密码。登录成功。界面很简洁，只有几个文件夹。

【日常备份】、【关键记忆】、【数据恢复日志】。我的手指，点在了【数据恢复日志】上。

页面跳转。最新的那条记录，就是几天前。【恢复时间：20XX年X月X日。

恢复原因：主体因交通意外死亡。恢复版本：前一日23:59分记忆备份。】我的目光，

继续往下。在那条记录的上方，还有一条。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记录。

【恢复时间：20XX年X月X日（一年前）。恢复原因：主体因户外事故死亡。

恢复版本：前一日23:59分记忆备份。】户外事故。死亡。一年前。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一年前，我确实有过一次“户外事故”。

当时我和江驰去登山，我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坡，头部受到撞击，“昏迷”了三天。醒来后，

我失去了一部分登山时的记忆。江驰告诉我，我只是运气好，摔在了草坡上，

除了有些脑震荡，没有大碍。我信了。我一直以为我只是运气好。现在我才知道，

那不是运气好。是那个“我”，运气不好，摔死了。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我，

已经是第三个“林舟”了。我是林舟3.0。“看到了吗？”我转过身，

将电脑屏幕转向江驰。“一年前！一年前就有过一次！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江驰看着屏幕上的记录，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向我走来，脚步虚浮。

“舟舟……我……”“别叫我舟舟！”我尖叫着打断他，“我不是她！你爱的那个林舟，

一年前就死了！”“不是的！”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们都是舟舟！

我爱的是你的记忆，你的灵魂，只要这些还在，你就是你！”“灵魂？

”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管一堆数据叫灵魂？江驰，你是不是疯了？”“我没疯！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我只是不能失去你！我不能！

”我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里涌起的不是感动，而是彻骨的寒意。一个为了留住爱人，

可以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死亡”，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复制品的人。这不叫爱。

这叫占有。是自私到了极点的疯狂。“那次登山……不是意外，对不对？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他。“我们当时也在吵架，是不是？”江驰的身体僵住了。

“我们为什么吵架？”我追问。他不说话。我不需要他回答了。我冲回电脑前，

开始疯狂地翻找旧的聊天记录，邮件，备忘录。那个“我”，林舟2.0，一定留下了什么。

果然，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我找到了一份文档。文档的标题是：【怀疑】。我点了进去。

里面是林舟2.0断断续续写下的日记。【X月X日：我和江驰又吵架了。

我发现他在看我的云端记忆。我质问他，他却说只是关心我。我不信。

】【X月X日：他越来越奇怪了。他总是会说一些我忘记了的事情，

做一些我曾经喜欢但现在已经不喜欢的菜。就好像，他活在过去。

】【X月X日：我查了他的工作记录。他是‘云端记忆’公司的高级研究员。他负责的，

就是‘克隆体记忆写入’项目。】【X月X日：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我死了，

他是不是可以……不，不可能。】【X月X日：我们约好去登山，他说要带我去散散心，

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答应了。或许，是我想多了。】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日期，

就是她“出事”的那一天。我关掉文档，全身都在发冷。不是意外。那两次都不是意外。

第一次，林舟2.0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查证，所以她“意外”死了。第二次，

林舟3.0（曾经的我）想要离开他，所以她也“意外”死了。每一次，

当“我”的意识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他就会启动“格式化”。用一场意外，

抹去那个不听话的“我”。然后换上一个新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天的，还爱着他的“我”。

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江驰。“你是个魔鬼。”我说。江驰的脸色，比死人还要白。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问。“真正的，最初的那个林舟，她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

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江驰崩溃的阀门。他猛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

蹲在了地上。“不……不是我……”他抱着头，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最初的舟舟……她是病死的……”我的心，狠狠一沉。“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五岁。”江驰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破碎而绝望。“我不甘心。

我拼了命地学习，进入‘云端记忆’，就是想找到救她的办法。”“我成功了。

克隆技术和记忆写入，是完美的解决方案。”“可是她不同意。她说，复制出来的，

就不是她了。她宁愿堂堂正正地死去，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活着。”“我们大吵了一架。

她犯了病，我没来得及叫救护车，她就……”他说不下去了，痛苦地哽咽起来。我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原来是这样。最初的悲剧，源于一场无法挽回的疾病。而他，把这份悲剧，

延续成了一场无休无止的罪孽。“所以，第一个复制品，林舟2.0，是在她死后诞生的？

”他点了点头。“我不能没有她。我把她最健康、最爱我的时候的记忆，植入了进去。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我们像以前一样相爱。可是慢慢地，她变了。

”“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开始质疑我，甚至……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害怕了。

我怕她会像最初的舟舟一样离开我。”“所以，登山的时候，我……”他没有说完，

但我已经明白了。他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或者，他推了她一把。于是，林舟2.0死了。

林舟3.0诞生了。“那这次车祸呢？”我冷冷地问，“这次你又做了什么？”“我没有！

”他猛地抬头，急切地辩解，“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你跟我吵架，开车出去，我追着你，

想让你停下……你太激动了，没看到路口冲出来的货车……”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爱人”一次的人，不可能会有第二次的仁慈。所谓的“意外”，

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又一个谎言。“够了。”我打断他。“江驰，你是个骗子，也是个凶手。

”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他看到我的动作，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

“你不能报警！”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你报警了，我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我们？”我看着他，觉得可笑至极，“你杀了我两次，

现在还想跟我谈‘我们’？”“我没有杀你！你还活着！”他咆哮道，

“死去的只是一个躯壳！你才是最重要的！”“是吗？”我突然平静下来。我看着他，

问了一个问题。“江驰，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会怎么做？”他愣住了。我笑了笑，

替他回答。“你会冷静地处理掉我的‘尸体’，然后从云端下载我昨天的记忆，

激活下一个克隆体。”“你会在她醒来的时候，抱着她，告诉她你有多爱她。

”“你会继续你的完美爱情故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的每一句话，

都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一分。到最后，他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不是的……舟舟……不是这样的……”“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甩开他的手，走向门口。“反正，下一个‘我’，什么都不会记得。”“你要去哪？

”他冲过来，堵在门口。“离开你这个怪物，越远越好。”“我不准！”他张开双臂，

像一堵墙，拦住我的去路。“你哪里都不能去！你是我一个人的！”我看着他偏执疯狂的脸，

知道已经无法用言语沟通。我转身就跑，冲向阳台。他比我更快，从后面抱住了我。“舟舟，

别逼我！”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将我禁锢。我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和我一样的，

沐浴露的香气。我们是如此亲密。却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放开我！”我挣扎着，

用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腹部。他吃痛，闷哼一声，手臂却收得更紧。“除非我死，

否则你别想离开我！”死亡。这个词，此刻听来，竟然没有那么可怕了。或许，

死亡才是我唯一的解脱。也是我，对这个魔鬼，最后的报复。我放弃了挣扎，

身体忽然软了下来。江驰以为我妥协了，手臂的力道松懈了一瞬。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转过身，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啊！”他发出一声惨叫，

本能地松开了我。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阳台的栏杆冲了过去。这里是二十三楼。

跳下去，万劫不复。也，一了百了。“不要！”江驰的嘶吼在身后响起。我已经翻过了栏杆。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闭上眼，感受着身体的失重。再见了，江驰。再见了，林舟3.0。

希望下一个我，能比我聪明一点。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

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整个人倒挂在半空中，二十三楼的高度让我头晕目眩。

楼下的车流，小得像蚂蚁。“抓住我！”江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

他整个人探出栏杆，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死死地拉着我。我只要稍微挣扎一下，

我们两个就会一起掉下去。同归于尽。这个念头，让我产生了一瞬间的**。但我没有动。

我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舟舟！把手给我！快！”他嘶吼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我冷冷地看着他。“救我上去，然后呢？”“再杀我一次？”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发誓！”“你的誓言，一文不值。”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江驰，你知道吗？我不是第一个想从这里跳下去的‘林舟’。”他瞳孔一缩。我笑了。

“林舟2.0，那个被你推下山的女孩，她在日记里写过。”“她说，如果有一天秘密败露，

她就从这里跳下去。”“让你永远都得不到她。”“你……你看过她的日记了？

”江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没错。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她早就怀疑你了。

”我看着江驰的脸色越来越白，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她还说，她恨你。她诅咒你，

生生世世，都只能拥抱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别说了！”江-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手臂的肌肉绷得更紧。“求你……别说了……”“为什么不说？你敢做，还怕我说吗？

”我就是要用最恶毒的话语，刺穿他虚伪的面具。“你亲手杀死了她们，江驰。

你以为换一个身体，换一份记忆，就能抹去一切吗？”“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你抱着的每一个我，身体里都住着她们的亡魂！”“闭嘴！”他猛地用力，将我往上拉。

我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他趁机将我拖回了阳台，

然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了上来，

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我让你闭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理智在一点点被疯狂吞噬。空气，越来越稀薄。我的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他手上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手。“咳咳咳……”我趴在地上，

剧烈地咳嗽，贪婪地呼***新鲜空气。江驰跪在我面前，双手抱着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舟舟……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心里没有一丝怜悯。我撑着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爱？”我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毁了我，然后说这是爱？”我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

他被我踹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这一脚，是替林舟1.0踹的。她到死，

都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恶魔。”我又上前一步，踹在他的腹部。“这一脚，

是替林舟2.0踹的。她本该有自己的人生，却被你扼杀在萌芽里。”我抬起脚，

准备踹第三下。这一脚，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这个刚刚诞生几天，就被迫接受残酷真相的，

可悲的复制品。可我的脚，悬在半空，却怎么也踹不下去。不是心软。而是我突然意识到，

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算我今天杀了他，明天，后天，

还会有新的“江驰”和“林舟”出现。只要“云端记忆”这个技术还存在，这场悲剧，

就永远不会结束。我收回脚，转身走进客厅。江驰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我身后。“舟舟，

你要去哪？”“去一个，能让我获得真正自由的地方。”我拿起我的包，

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他想上来拦我，眼神却瞥到了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

是我刚刚编辑好，还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市里最大的新闻媒体。

标题是：【“云端记忆”惊天丑闻：永生背后的杀戮与谎言】。附件里，

是林舟2.0的日记，我的数据恢复日志，以及……我刚刚用手机偷偷录下的，

江驰的全部供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你……”“江驰，游戏结束了。

”我拉开门，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你不是想让我永远陪着你吗？”“那么，

就让我们在地狱里，永远纠缠吧。”说完，我按下了发送键。然后，在江驰绝望的目光中，

走出了这个囚禁了我（们）太久的牢笼。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朋友那。我知道，江驰，

或者说“云端记忆”公司，很快就会找上我。我找了一家最偏僻的汽车旅馆住下，

用现金登记，假的名字。房间里有一股霉味，床单也有些潮湿。但我不在乎。

我需要一个地方，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邮件已经发出去了。那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随时可能引爆整个***。但我也清楚，“云端记忆”公司作为市值万亿的科技巨头，

公关能力和法律团队绝对是顶级的。他们很可能会压下新闻，或者，

将我塑造成一个为了报复前男友而造谣的疯子。毕竟，我的身份是最大的硬伤。一个克隆人，

在法律上，人权都尚未被完全界定。我拿什么去跟一个庞然大物斗？我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