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柯磊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就感觉不对。门没有像往常一样锁着，虚掩着一条缝，

客厅里嘈杂的游戏声响和骂咧声毫无阻碍地传了出来。他皱了皱眉，推门而入。

合租的室友庄鹏正戴着耳机，陷在沙发里，对着电脑屏幕疯狂地敲击键盘，

嘴里喊着“冲冲冲，弄死他们”。他脚边的地板上，扔着几个空了的啤酒罐。

柯磊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自己房间的门。门也是虚掩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她。

莉莉丝就站在窗边，那是他为她精心挑选的位置，每天都能第一个沐浴到晨光。今天，

她倒在了地上。她穿着柯磊昨天刚为她换上的蓝色连衣裙，现在裙摆皱成一团，沾染了灰尘。

恬静美丽的脸上，被黑色油性笔画上了一个巨大而滑稽的乌龟，两撇胡须从鼻孔下延伸出来，

像个小丑。更让他瞳孔紧缩的，是她的左臂。

那只纤细的手臂以一个绝对不自然的姿势向后扭曲着，肘部的关节处已经裂开，

露出里面精密的金属骨架和线路。柯磊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整个房间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客厅里庄鹏的叫喊声变得遥远而模糊。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莉莉丝，

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他先是捡起了那只断裂的手臂，轻轻放在书桌上。然后，

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将莉莉丝的身体抱了起来。她很重，和他买来时一样。

内部的骨架和填充物让她有着接近真人的重量。他把她平放在床上，

用袖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油性笔痕迹，但那劣质的墨水已经渗入了硅胶的表层，

留下淡淡的青色印记。他看着那张被画花的面孔，又看了看那条断裂的手臂，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他没有去客厅质问庄鹏，

也没有愤怒地咆哮。他的动作沉稳得像是在执行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他拿出手机。

没有打开微信，没有在通讯录里寻找庄鹏的名字。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下了三个数字。

1、1、0。然后，他按下了绿色的拨通键。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

“喂，你好，110报警中心。”柯磊把手机举到耳边，

目光依然落在床上被损毁的莉莉丝身上，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喂，你好，我要报警。

”“我的个人财产遭到了室友的恶意损毁，地址是祥和公寓B栋702室。”“对，

非常贵重。”他顿了顿，补充道，“价值六万元。”第2章挂断电话后，

柯磊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他没有再去看莉莉丝，也没有去整理房间的狼藉。

他只是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开始一盏盏亮起，将天空染成一片模糊的橘红色。

大约过了五分钟，客厅里庄鹏的游戏声终于停了。传来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

然后是开冰箱门的声音。庄鹏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冰可乐。

他看到柯磊房间的门开着，人就坐在里面，便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开口。“哟，下班了？

今天够早的啊。”他喝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看到我给你娃娃化的妆没？酷不酷？

我跟你说，加两撇胡子，立马就有内味儿了。”柯磊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庄鹏，”他开口，

声音不大，“我报警了。”庄鹏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大笑：“哈哈哈，报警？

柯磊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了个假人报警？你脑子被门夹了？

”他觉得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可乐都差点洒出来。

“你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塑料玩具，大不了我赔你一个。淘宝上几百块钱一大堆，

我给你买个更好的，带智能语音的怎么样？”庄鹏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和施舍。柯磊没有跟他争辩。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警察在路上了。

”庄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柯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认识柯磊也快一年了，这个人平时闷葫芦一个，不爱说话，但从来不开玩笑。

“你……你来真的？”庄不相信地问，他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柯磊的表情。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了清晰而有力的敲门声。咚，咚，咚。敲门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突兀，

像重锤一样敲在庄鹏的心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警察，请开门！

”庄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柯磊，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嘴巴张了张，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了一个娃娃，

他竟然真的报警了？柯磊站起身，从庄鹏身边走过，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他走到门口，

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你好，是您报的警吗？

”为首的警察问道。柯磊点点头：“是我。”他侧过身，让开通道，

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警察同志，请进。被损毁的财物在我的房间里。

”他的冷静和镇定，让两位见惯了各种激烈纠纷的警察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第3章两名警察走进公寓，目光首先落在客厅里脸色发白的庄鹏身上，

然后跟着柯磊走进了他的房间。房间里很整洁，除了床上那个被损坏的娃娃，

一切都井井有条。“就是这个？”其中一位年轻些的警察看着床上的莉莉丝，又看了看柯磊，

眼神里带着一丝古怪和探究。显然，出警之前，他们对“价值六万的财物”有过很多种猜测，

但绝没想到会是一个硅胶娃娃。“是的。”柯磊回答。“你说，这是你室友弄的？

”年长的警察经验更丰富，他一边观察现场，一边例行公事地询问。“是的。

”柯磊指了指门口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庄鹏，“就是他，庄鹏。”庄鹏听到自己的名字，

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快步冲到房间门口，急切地辩解：“警察叔叔，这是个误会！

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我们是室友啊，平时关系挺好的！我不知道这东西这么……这么贵！

”他说到“贵”字时，声音明显有些心虚。在他看来，这东西撑死几千块，

他根本没想过会跟六万这个数字扯上关系。年长的警察看了庄鹏一眼，然后转向柯磊，

语气严肃起来：“你说它价值六万，有什么证据吗？”这是关键。如果无法证明其价值，

这件事最多也就是个民事纠纷，他们调解一下就完事了。可一旦价值超过了某个数额，

性质就完全变了。“有。”柯磊没有丝毫犹豫。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从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叠东西。“这是我从国外定制的购买合同，

上面有详细的型号、材质和价格，换算成人民币是五万八千多。

这是我的银行转账记录和国际汇款凭证。这是入境时的海关税单。

”他将一份份凭证整齐地摆在书桌上，每一份都清晰明了，无可辩驳。两位警察对视一眼，

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拿起那些单据仔细查看，上面的数字和印章都在告诉他们，

这个年轻人没有说谎。六万元。这个数字，

已经远远超过了寻衅滋事或者普通民事纠纷的范畴，达到了故意毁坏财物罪的立案标准。

“小伙子，这些东西我们要带回去核实。”年长的警察指着那些凭证说道。然后，

他转向庄鹏，语气不容置疑，“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调查。”庄鹏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一个玩笑会闹到要被带去***的地步。“不……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无伦次地看向柯磊，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哀求，“柯磊，你跟警察叔叔说说，

我们私了行不行？我赔，我赔你钱！你别让他们带我走！”柯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晚了。年轻警察走上前，拿出***。

虽然在这种非暴力案件中不一定会使用，但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强烈的威慑力。“走吧。

”庄鹏双腿一软，几乎是被警察架着拖出房间的。他经过柯莉丝身边时，

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毁掉的，可能不只是一个娃娃。

公寓的门被打开，又关上。走廊里传来邻居探头探脑的议论声，以及庄鹏徒劳的辩解声，

最后都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消失。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柯磊走回床边，

轻轻将被子拉起来，盖在了莉莉丝的身上，只露出她那张被画花了的脸。他坐在床沿，很久，

很久，都没有动。第4章庄鹏被带走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柯磊在床边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机震动起来，才将他从凝滞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是房东打来的电话。“小柯啊，我听邻居说，你们那儿刚才有警察上门了？还带走了小庄？

出什么事了？”房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没什么，一点私人纠纷。”柯磊不想多说。

“什么私人纠纷要闹到警察局去啊？”房东的声调高了一些，“你们年轻人别冲动，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嘛！这样对我们公寓影响多不好！”“王叔，这是我跟他的事，

与房子无关。”柯磊的语气很平淡，“后续怎么处理，我会遵守法律程序。”说完，

他便挂断了电话。他站起身，开始收拾房间。他将莉莉丝断掉的手臂用软布包好，

放进一个盒子里。然后，他找来专用的清洁剂，一点一点地擦拭莉莉丝脸上的油墨。

墨迹很顽固，他花了半个多小时，也只能擦淡一些，无法完全清除。那道青色的乌龟印记，

像一个丑陋的伤疤，刻在了莉莉丝的脸上。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疲惫。他没有开灯，

就在黑暗中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第二天，柯磊照常去公司上班。

他刚走进办公室，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平时会跟他打招呼的同事，

今天都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窃窃私语的氛围。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打开了电脑。

刚登陆上公司的内部通讯软件，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就给他发来一条消息。“柯磊，

你上本地新闻了。”消息下面，附带着一个视频链接。柯磊点开链接，

一个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视频的拍摄角度是从斜对门的猫眼或者门缝里拍的，

画面有些晃动，但很清晰。视频记录了警察带走庄鹏的全过程。庄鹏的挣扎，警察的严肃，

以及他自己站在门口那张平静的脸，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视频的发布者还配上了一段极具煽动性的文字和标题。《奇葩！

祥和公寓一男子为一“假人”报警抓室友！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视频不长，

只有一分多钟，但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为了个***报警？

这男的是有多空虚寂寞冷？”“六万块？现在娃娃都这么贵了吗？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室友也是手贱，动人家东西干嘛。但报警也太过了吧？这下好了，留案底了，

一辈子都毁了。”“呵呵，玩这种东西的人，心理多少有点问题吧？离他远点比较好。

”“这不就是个玩具吗？跟我们家孩子弄坏了邻居家的奥特曼有什么区别？赔一个不就完了，

至于报警？”一条条评论，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扎向视频中的柯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公寓的名字，模糊的身影，已经足够让熟悉他的人将他认出来。

柯磊面无表情地***手机屏幕，看着那些充满了恶意揣测和无知嘲讽的言论。他关掉视频，

将手机扣在桌面上。他知道，一场风暴，已经开始了。第5章***的发酵速度，

远远超出了柯磊的预料。那个短视频，在短短一天之内，

就被各大本地资讯博主和营销号转发，迅速冲上了同城热搜。标题也变得越来越耸人听闻。

《惊呆！男子为“女友”报警，室友被刑拘！》《六万元的“妻子”，

一个变态宅男的疯狂报复！》《从合租室友到阶下囚，

只因一个硅胶娃娃……》在这些标题的引导下，评论区的风向彻底歪了。

没有人关心事情的起因经过，没有人去探究财物损毁的法律界定。所有人的焦点，

都集中在“硅胶娃娃”和“报警抓室友”这两个极具冲击力的标签上。柯磊成了众矢之的。

“这种人就是社会败类，玩物丧志，心理扭曲！”“太可怕了，跟这种人做室友，

指不定哪天半夜就对你做什么了。”“建议人肉他，看看是哪家公司的，让大家避避雷。

”很快，就真的有人开始人肉他了。不知道是谁通过公寓楼的线索，查到了他的名字，

甚至他所在的公司。公司的名字一被曝光，

官方微博和客服电话立刻被愤怒的“正义网友”攻陷。他们要求公司“开除变态员工，

净化社会风气”。柯磊的手机也开始接到各种陌生号码的来电和短信。有破口大骂的，

有阴阳怪气嘲讽的，甚至还有人发来了***的图片，对他进行人身威胁。

他不得不将手机设置成陌生号码拒接模式。这场网络狂欢，将他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动物园里的怪胎，被无数人隔着屏幕指指点点，肆意评价。

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也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回避。没有人敢在午餐时和他坐一桌，

茶水间里只要他一出现，原本热闹的聊天就会立刻停止。他像一个行走的病毒，

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这天下午，部门经理把他叫进了办公室。“柯磊啊，

”经理的表情很为难，他***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网上的事，公司都知道了。

现在对公司的声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柯磊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看……你是不是先请个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再说。

”经理小心翼翼地措辞，名为“请假”，实为“停职”。“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和工作无关。

”柯磊的声音依旧平稳，“我没有违反公司的任何规章制度。”“哎呀，道理是这个道理，

”经理急了，“但现在***压力太大了！总公司那边都打电话来问了！

你就当是帮公司一个忙，行不行？”柯磊看着经理焦头烂额的样子，沉默了几秒钟。他知道，

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公司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平息***的姿态。而他，

就是那个需要被牺牲的姿态。“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工资会照常发给你的，你放心。

”经理如蒙大赦，赶紧补充道。柯磊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回到自己的工位，

在无数道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

装进一个纸箱里。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柯磊眯了眯眼睛，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被孤立了。被同事孤立，被网络孤立，仿佛被整个世界孤立。

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抱着箱子，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地铁站。他知道，

这条路，他必须一个人走下去。第6章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柯磊将纸箱放在墙角。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寂。庄鹏的房间门紧闭着，已经两天没有动静了。柯磊的生活里，

似乎只剩下了他和床上的莉莉丝。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坐在餐桌旁，机械地吃着。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他大学时的同学，也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陆嘉。

“磊子，我看到新闻了，那个人是你吗？”柯磊回复：“是。”陆嘉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你疯了？为个娃娃报警？现在网上都传成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

”陆嘉的声音听起来比柯磊本人还要着急。“我知道。”“知道你还这么干？你图什么啊？

现在工作都快丢了吧？你让叔叔阿姨知道了怎么办？”陆嘉一连串地发问。柯磊沉默了片刻，

说：“这是我的底线。”电话那头的陆嘉也沉默了。他了解柯磊的脾气，

平时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但心里有自己的准则，一旦触碰了，比谁都犟。

“唉……”陆嘉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看网上那些人骂得太难听了，

还有人要人肉你，你注意安全。”“没事。”柯磊说，“让他们骂吧。”“需要我帮忙吗？

我认识一个律师朋友，可以咨询一下。”“暂时不用，谢谢。”挂了电话，柯磊放下筷子，

面只吃了一半。他没什么胃口。网络上的风暴还在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些自媒体为了流量，开始编造各种关于他的离奇故事，

将他塑造成一个性格孤僻、行为诡异、有潜在暴力倾向的危险人物。

他们说他每天和娃娃同床共枕，对着娃娃说话，甚至给她过生日。这些半真半假的细节，

经过添油加醋的渲染，让他的形象在公众眼中变得更加不堪。柯磊看着这些文章，

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荒谬感。这些人明明对他一无所知，却可以凭借想象，

给他判下死刑。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本来不想接，

但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是柯磊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是我，你是？”“你好，我姓陈，叫陈启明。

我是一个***娃和手办的收藏爱好者。我在一个收藏圈的群里，看到了你这件事。

”柯磊有些意外。“柯先生，我打电话来，没有别的意思。”陈启明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代表我们这个圈子的一部分人，对你表示支持。”支持？这个词让柯磊感到陌生。

从事发到现在，他收到的只有质疑、嘲笑和***。“我们很多人，

都把收藏品看作是自己珍视的伙伴，甚至是家人。我们能理解你的感受。

”陈启明的声音很诚恳，“你做了一件我们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你维护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财产，更是我们这个群体的尊严。”“爱好无分贵贱，

私产神圣不可侵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真正敢于为此对抗整个社会偏见的人，

你是第一个。”“网上那些声音，你不要太在意。他们只是不了解，或者说，

他们根本不想去了解。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在默默地支持你。

”听着电话那头的话，柯磊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他不是一个人。原来，

在某个角落，还有人能理解他。“谢谢你。”柯磊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这两天来，

第一次由衷地对人说出感谢。“不用客气。我们建了一个支持群，如果你愿意，

我可以拉你进来。里面有一些懂法律的朋友，或许能给你一些建议。”陈启明说。

柯磊想了想，回答道：“好。”第7章在陈启明的邀请下，

柯磊加入了一个名为“爱物者联盟”的微信群。群里有三百多人，在他进群的那一刻，

屏幕上瞬间刷满了欢迎的表情和文字。“欢迎大佬！大佬牛逼！”“柯哥威武！

你就是我们的偶像！”“终于等到本人了！给你点一万个赞！”柯磊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自己在网上被千夫所指，在这个小圈子里，却被当成了英雄。

陈启明在群里@了他：“@柯磊，大家都很关心你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在群里说。

群里有律师，有媒体人，大家都会尽力。

”一个顶着“法务先锋-张伟”ID的人立刻冒了出来：“柯先生你好，我是张伟，

一名律师。我关注你的案子很久了。从法律上讲，你完全占理。故意毁坏他人财物，

数额巨大，对方肯定要承担刑事责任。网络上对你的诽谤和人肉，

也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追究责任。”张伟律师随后在群里发布了一篇长文，

从法理、情理等多个角度，详细剖析了这次事件。他指出，案件的核心根本不是“娃娃”，

而是“价值六万元的私有财产”。无论是娃娃、名表还是古董，其法律地位是平等的。

大众因为对收藏品类的偏见，而混淆了情感好恶与法律事实的界线，

这本身就是一种法盲行为。他还强调，柯磊报警的行为，是公民在自身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

最正确、最理性的选择。那些鼓吹“私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论调，

本质上是在和稀泥，是对犯罪行为的纵容。这篇文章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有理有据。

陈启明立刻说：“张律师写得太好了！我建议咱们把这篇文章扩散出去，

让更多的人看到理性的声音！”“同意！我这就转发到我的朋友圈和收藏论坛！

”“我认识几个测评博主，我让他们帮忙转发！”群里的成员们一呼百应，行动力惊人。

他们不仅转发了张伟律师的文章，还自发地跑到那些抹黑柯磊的视频和文章下面，

进行评论和澄清。“不懂法就去学，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这是刑事案件！”“支持小哥**！

爱好不分高低贵贱！”“保护个人财产，是每个公民的权利！”一股反向的声援力量，

开始在汹涌的负面***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越来越多的人，

开始从“猎奇”和“审判”的心态中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件事的本质。

一些法律博主和时事评论员也注意到了这股新的声音，开始下场分析。

“撇开‘娃娃’这个噱头，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清晰的法律问题：个人边界与私有财产的保护。

”“当你的室友未经允许进入你房间，并毁坏你的贵重物品时，你会怎么做？报警，

是唯一的正确答案。”***的风向，开始悄然发生变化。虽然嘲讽和谩骂的声音依然存在，

但支持和理性的讨论，也逐渐占据了一席之地。柯磊默默地看着群里不断跳动的消息，

看着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为他发声，为他战斗。一股暖流，在他冰冷的内心世界里缓缓流淌。

他拿起手机，在群里发出了自己进群后的第二条消息。“谢谢大家。我不会放弃。

”第8章两天后，柯磊接到了***的电话，让他过去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并对损毁物品进行初步登记。他带上莉莉丝的断臂和所有的购买凭证，打车前往***。

接待他的，还是上次出警的那位年长警察，姓李。李警官的态度比上次在公寓时要缓和许多，

甚至给他倒了杯水。“小伙子，网上的事我们看到了。”李警官开口说道，

“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吧？”柯磊摇了摇头：“还好。”“别往心里去，网络就是那样。

”李警官安慰了一句，然后言归正传，“我们已经核实了你提供的购买凭证，真实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