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我裹紧儿子的旧外套，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公交站棚顶漏水，

水珠砸在脚边溅起泥点。冷小树仰头看我。“妈妈，末班车会来吗？”他眼睛很亮，

像落进了星星。才三岁，说话已经很清楚了。我把他冰凉的小手塞进我袖子里暖着。“会来。

”人生就像等末班车。有时候你站在雨里等很久，以为它不会来了，可它总在最后一刻出现，

把你带离这片寒冷和潮湿。只是不知道，我的末班车要等多久。冷小树靠着我，

脑袋一点一点。这孩子，困了也不闹。远处车灯终于刺破雨幕。来了。回到家，

厨房灯还亮着。苏晚正对着锅发愁。听见开门声，她扭头，一脸得救的表情。“栀栀！

快看看这粥，怎么煮成一锅糨糊了？”冷小树从我怀里滑下来，小跑过去抱住苏晚的腿。

“晚晚姨！”苏晚弯腰捏他脸蛋。“哎哟，我们小树回来啦！饿不饿？”冷小树用力点头。

“饿！”我放下包，卷起袖子走过去。锅里一片狼藉，米粒黏在锅底。“水放少了。

”我拿过锅铲，“我来吧。”苏晚不好意思地笑。“我这不是想给你减轻点负担嘛。

”她看着我把糊掉的粥刮掉，重新淘米。“今天怎么样？找到活了吗？”我拧开水龙头。

水流哗哗响。“没有。”苏晚沉默了一下。“那个……我哥餐厅缺个收银，夜班，工资还行。

”我把米倒进锅里。“几点到几点？”“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我盖上锅盖。

“小树怎么办？”苏晚立刻说：“我搬过来住！反正我租那房子也快到期了，

正好陪你和小树。”冷小树在旁边拍手。“好！晚晚姨来！”我看着锅盖边缘冒出的白气。

“行。”还能怎么办呢？收银的工作很枯燥。数钱，找零，对着油腻的***和硬币。

偶尔有喝多的客人拍桌子。“小妹！算错了吧？”我低头重新核对菜单。“对不起先生，

马上改。”熬到凌晨两点，腿站得发麻。到家时，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苏晚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冷小树的小床空着。我轻轻推开卧室门。小东西果然在我床上，

四仰八叉睡得正香。被子踢到一边。我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他。睫毛很长，

像两把小扇子。鼻子像我。嘴唇……我移开视线。不像我就好。冷小树上幼儿园那天，

我特意请了半天假。他背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妈妈早点来接我。

”我蹲下给他整理衣领。“嗯，第一个来接你。”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幼儿园老师笑着牵过他。“小树真乖，跟妈妈说再见。”他挥着小手。“妈妈再见！

”我站在栅栏外，看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像被什么扯了一下。有点疼。下午四点，

手机响了。是幼儿园老师。“小树妈妈，您能来一趟吗？小树在滑梯上摔了！”我赶到时，

冷小树正坐在医务室小床上，额头贴着一块纱布。看见我，他瘪着嘴，眼眶立刻红了。

“妈妈……”我冲过去抱住他。“疼不疼？”他把脸埋在我脖子里。“不疼。

”老师一脸愧疚。“对不起小树妈妈，是我们没看好……”我检查冷小树的胳膊腿。

“严重吗？”“额头擦破点皮，校医处理过了。”老师犹豫了一下，“就是……流了点血，

我们给孩子验了下血型。”我抬头。“怎么了？”“小树是Rh阴性血。

”我抱着冷小树的手紧了紧。“熊猫血？”老师点头。“对，特别稀少，您知道吗？

”冷小树在我怀里抬起头。“妈妈，熊猫血是什么？我变成熊猫了吗？”我摸摸他的头。

“不是，是宝贝的血很珍贵。”走出幼儿园，阳光刺眼。冷小树趴在我肩上。“妈妈，

老师说血型是遗传的。”“嗯。”“那爸爸也是熊猫血吗？”路边梧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

碎成一片片。“不知道。”我把他往上托了托，“走了，回家。”周末，苏晚休班。“走！

带小树去儿童乐园！”她举着三张打折票，“我同事给的，再不用就过期了！

”冷小树眼睛发亮。“真的吗？”苏晚捏他鼻子。“晚晚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儿童乐园人很多。冷小树像撒欢的小马，一会儿要坐旋转木马，一会儿要开碰碰车。

苏晚追着他跑。“慢点！臭小子！”我站在围栏外看着他们笑。阳光很好。

风里有爆米花的甜味。冷小树突然指着远处。“妈妈！气球！

”一个巨大的皮卡丘氢气球卡在树梢上。他拉着苏晚往那边跑。“晚晚姨！帮我拿！

”苏晚踮着脚够了几下。“太高了！姨姨够不着！”冷小树急得跳脚。“妈妈！妈妈来！

”我笑着走过去。刚靠近，冷小树突然挣脱苏晚的手，炮弹一样冲向另一边。“爸爸——！

”他声音又脆又亮。周围人纷纷侧目。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顺着他跑的方向看去。

一个男人刚从旋转咖啡杯下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袖口随意卷到手肘。

他身边跟着几个人，像是工作人员。冷小树已经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爸爸！”男人低头，

眉头微蹙。旁边戴眼镜的助理立刻上前。“小朋友，你认错人了。”冷小树抱得更紧。

“你是爸爸！我见过你照片！”男人抬眼，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脸上。很冷。像冰。

我冲过去拉开冷小树。“对不起！孩子认错人了！”冷小树挣扎着。“没有！他就是爸爸！

照片上的爸爸！”我死死按住他。“小树！听话！”男人打量着我，又看看冷小树。“照片？

”我抱起冷小树。“对不起，打扰了。”转身就走。苏晚追上来。“怎么了？

”冷小树还在我肩上扭。“就是爸爸！妈妈钱包里的照片！”我捂住他的嘴。“闭嘴！

”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钉在背上。苏晚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天……那不是陆沉舟吗？”我脚步一顿。“谁？”“陆氏集团的陆沉舟啊！

财经杂志常客！你没认出来？”冷小树终于安静了，趴在我肩上不说话。苏晚压低声音。

“小树怎么会……”我打断她。“看错了。”苏晚没再说话。冷小树抬起头，眼圈红了。

“妈妈，爸爸不要我们吗？”阳光太刺眼。我眯起眼睛。“你没有爸爸。”他一直很乖。

这次却固执起来。“有！照片上的人就是爸爸！”我把他放在长椅上，蹲下和他平视。

“冷小树。”他吸吸鼻子。“妈妈。”“那个人不是爸爸。”我擦掉他的眼泪，

“以后不许乱叫人，记住了吗？”他看着我，泪珠挂在睫毛上。“记住了。

”苏晚递过来一根棉花糖。“来，小树吃糖。”冷小树接过去，小口***。苏晚碰碰我胳膊。

“真是陆沉舟？”我望着远处旋转的木马。“是吧。”“他好像……”苏晚斟酌着词，

“在看你。”我没回头。“走吧。”晚上，冷小树睡了。我和苏晚坐在客厅。她欲言又止。

“五年了，栀栀。”我削着苹果。“嗯。”“小树长得……确实有点像他。”苹果皮断了。

“是吗？”“尤其是眼睛和下巴。”苏晚叹气，“今天在儿童乐园，

陆沉舟那个眼神……他是不是起疑了？”我把苹果切成小块。“起疑又怎样？

”“他要是抢小树……”水果刀停在砧板上。“除非我死。”苏晚不说话了。

我把苹果递给她。“吃吗？”她摇头。“你打算怎么办？”窗外有车灯扫过。“搬家吧。

”苏晚瞪大眼睛。“又搬？我们才搬来半年！”“陆沉舟找到这里太容易了。

”“可……”我收拾果核。“下周。”苏晚抓住我的手。“栀栀，躲不是办法。

”我看着桌上冷小树的照片。三岁生日时拍的，笑得没心没肺。“能躲一时是一时。

”苏晚松开手。“行，我陪你。”三天后，幼儿园放学。我照例第一个到。

冷小树背着小书包跑出来。“妈妈！”老师笑着跟出来。“小树妈妈，有位先生说是您亲戚，

想接小树走，我没同意。”我心头一紧。“什么先生？”老师指指马路对面。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窗降下一半。陆沉舟的脸隐在阴影里。冷小树抓紧我的手。

“是爸爸。”老师惊讶地捂住嘴。“啊？”我弯腰抱起冷小树。“谢谢老师，我们先走了。

”转身往反方向走。身后传来车门开关声。脚步声追上来了。“冷**。”我加快脚步。

“我们谈谈。”他声音不高，带着压迫感。冷小树趴在我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我停下。“陆先生，我们不认识。”陆沉舟站在一步之外。西装笔挺，

和这老旧小区格格不入。“现在认识了。”他目光落在冷小树脸上。“孩子叫什么名字？

”冷小树抢答：“冷小树！我叫冷小树！”陆沉舟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几岁了？

”“三岁半！”陆沉舟看向我。“冷**不请我去家里坐坐？”我抱紧冷小树。“不方便。

”他身后的助理上前一步。“冷**，我们陆总……”陆沉舟抬手制止。

“亲子鉴定需要监护人同意。”他声音很平，“或者我走法律程序？”风吹过梧桐树，

叶子沙沙响。冷小树突然伸出小手。“爸爸抱！”我抓住他的胳膊。“小树！

”陆沉舟却上前一步。“可以吗？”冷小树立刻倾身过去。陆沉舟稳稳接住他。

动作有些生疏，但手臂很稳。冷小树搂住他脖子。“爸爸香！”陆沉舟低头闻了闻他头发。

“你也是。”我指甲掐进掌心。“陆先生，孩子还我。”陆沉舟没动。“五年前，

君悦酒店1608房。”他看着我的眼睛，“是你吗？”幼儿园的放学**刺耳地响。

一群孩子涌出来。吵闹声瞬间包围我们。冷小树把脸埋在陆沉舟肩上。我伸手。“还我。

”陆沉舟把冷小树递过来。小家伙不情愿地松开手。陆沉舟理了理西装袖口。

“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们。”我后退一步。“不需要。”他像是没听见。“做亲子鉴定。

”冷小树扭头问：“什么是亲子鉴定？”陆沉舟看着他。“看看你是不是我儿子。

”冷小树立刻说：“我是！”我捂住他的嘴。“陆先生，您认错人了。

”陆沉舟从助理手里接过一张名片。“明天见。”黑色轿车无声滑走。冷小树扒着我的手。

“妈妈！爸爸走了！”名片在我手里捏成一团。“他不是爸爸。”晚上，苏晚回来时，

我正收拾行李。她愣在门口。“现在就走？”冷小树坐在地板上玩积木。“晚晚姨！

我们要搬家啦！”苏晚关上门。“陆沉舟真来了？”我把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嗯。

”“他怎么说？”“要做亲子鉴定。”苏晚跌坐在沙发上。

“完了……”冷小树举着一块积木。“晚晚姨，什么是亲子鉴定？”苏晚揉揉他的头。

“就是……大人玩的游戏。”冷小树似懂非懂地点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拉上行李箱拉链。“马上。”苏晚跳起来。“我去收拾！”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冷**。”是陆沉舟。我走到窗边。“陆先生。”“明天……”“我们不在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冷栀。”他第一次叫我名字，“躲不掉的。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我掀开窗帘一角。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车窗开着。

陆沉舟拿着手机，抬头看向我的窗口。“下来谈谈，或者我上去。”冷小树跑过来。“妈妈，

谁呀？”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是爸爸。”冷小树立刻扑到窗边。“爸爸！

”路灯的光落在他兴奋的小脸上。我挂断电话。“苏晚，带小树进屋。”苏晚抱起冷小树。

“乖，跟姨姨去看动画片。”冷小树挣扎。“我要爸爸！”门关上了。我下楼。

陆沉舟靠在车门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考虑好了吗？”我站在单元门阴影里。

“陆先生，我不认识您。”他往前走了一步。“监控记录还在。”“什么监控？

”“酒店走廊的监控。”他停在我面前，“五年前，3月12号晚上十一点，

你走进1608房间，凌晨五点离开。”夜风吹得我浑身发冷。“那又怎样？

”“那晚我也在1608。”他声音低了些，“被人下了药。”我抬起头。“所以呢？

”“第二天醒来，房间里没有人。”他看着我的眼睛，“只有床单上一小块血迹。

”我别开脸。“与我无关。”“服务员说，那晚只有你进过那间房。”他拿出手机，

“这是当时的监控截图。”屏幕上，年轻女孩穿着服务生制服，侧脸青涩。是我。

我把手机推开。“陆先生想怎么样？”“孩子是我的。”“不是。”陆沉舟收起手机。

“冷栀，我查过。小树出生日期对得上，血型也对得上。”冷小树突然从楼道里冲出来。

“爸爸！”苏晚追在后面。“小树！”冷小树扑过来抱住陆沉舟的腿。“爸爸别走！

”陆沉舟弯腰抱起他。“没走。”苏晚紧张地看着我。我盯着陆沉舟。“放下他。

”冷小树紧紧搂着陆沉舟的脖子。“爸爸和我们一起回家！”陆沉舟看向我。“可以吗？

”冷小树拼命点头。“可以！”我伸出手。“冷小树，过来。”他不动。“最后一遍。

”冷小树看着我，眼圈慢慢红了。他松开手，滑到地上。“妈妈别生气。

”苏晚赶紧把他拉过去。“乖，跟姨姨回家。”冷小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单元门关上。

只剩下我们两人。陆沉舟看着那扇门。“他很懂事。”我没说话。“这几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补偿……”“不需要。”陆沉舟沉默片刻。

“小树的抚养权……”我打断他。“除非我死。”他皱眉。“我没说要抢。”“那就请回。

”陆沉舟没动。“他需要父亲。”“他有母亲就够了。”“冷栀……”“陆先生。

”我迎上他的目光，“五年前那晚是个错误。现在错误过去了，请您离开我们的生活。

”陆沉舟眼神沉了沉。“小树是我的儿子。”“不是。”“亲子鉴定……”“没必要。

”他突然上前一步。距离太近。我闻到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你在怕什么？

”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我后退。“怕您打扰我们的生活。”他笑了下。很淡。“冷栀，

我要是真想打扰，你现在已经见不到小树了。”夜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明天上午九点。

”他转身拉开车门，“我来接你们。”车灯亮起。“做亲子鉴定。”黑色轿车消失在街角。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门响了。苏晚去开门。“陆先生？”陆沉舟站在门口。西装革履。

“准备好了吗？”冷小树正坐在地板上穿鞋。看见他，鞋子都顾不上穿好就跑过去。“爸爸！

”陆沉舟弯腰抱起他。“吃早饭了吗？”冷小树摇头。“妈妈在做！”陆沉舟看向我。

“楼下有家早餐店不错。”我解下围裙。“走吧。”冷小树欢呼。“吃早餐喽！

”亲子鉴定中心很安静。护士抽血时，冷小树有点害怕。“妈妈……”陆沉舟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冷小树缩在他怀里。针扎进去。他抖了一下。没哭。护士夸他：“小朋友真勇敢！

”冷小树骄傲地抬起小下巴。“爸爸捂住眼睛，我不怕！”陆沉舟揉揉他的头发。“嗯，

很勇敢。”结果要等三天。走出医院，陆沉舟的助理等在车边。“陆总，回公司吗？

”陆沉舟抱着冷小树。“去商场。”冷小树眼睛亮了。“去商场玩吗？”陆沉舟点头。

“给你买玩具。”冷小树看向我。“妈妈……”我伸手。“下来，我们回家。

”陆沉舟没松手。“一起去。”冷小树抓紧他的衣领。“妈妈一起去！”苏晚拉拉我袖子。

“去吧栀栀，小树高兴。”冷小树伸出小手。“妈妈！”我最终握住了那只小手。

儿童玩具区很大。冷小树像掉进米缸的小老鼠。“爸爸！这个！”“爸爸！那个！

”陆沉舟推着购物车，不厌其烦地往里放。车子很快堆满了。冷小树举着一个遥控飞机。

“爸爸，这个可以飞好高！”陆沉舟接过来看了看。“喜欢？”冷小树用力点头。“嗯！

”陆沉舟把飞机放进购物车。“买了。”我拿起价签。四位数。“太贵了。

”陆沉舟又拿起一个机器人。“不贵。”冷小树凑过去。“这个机器人会说话！

”陆沉舟按下开关。机器人发出电子音：“你好，我是小布！”冷小树咯咯笑。“爸爸！

小布！”陆沉舟把机器人也放进购物车。购物车彻底满了。冷小树又看中一辆玩具车。

车很小，放不下了。他眼巴巴看着。陆沉舟直接拿给助理。“装不下就拿着。

”助理赶紧接过去。我拦住。“陆先生，够了。”冷小树仰头。“妈妈……”陆沉舟看向我。

“我五年没给他买过玩具。”冷小树立刻说：“爸爸以后天天给我买！”陆沉舟点头。“好。

”冷小树开心地抱住他的腿。“爸爸最好了！”我在心里叹气。完了。结账时，

收银员报了惊人的数字。陆沉舟眼都不眨地刷卡。冷小树趴在柜台上看。“好多钱呀！

”收银员笑。“小朋友真可爱。”冷小树指着陆沉舟。“我爸爸有钱！”我把他拉过来。

“不许乱说话。”陆沉舟收起钱包。“没说错。”冷小树得意地冲我笑。

助理推着满满两辆购物车的玩具。“陆总，这些……”陆沉舟抱起冷小树。“送家里去。

”冷小树搂着他脖子。“爸爸也去吗？”陆沉舟看向我。“可以吗？”冷小树立刻帮我回答。

“可以！”我还能说什么？三天后，结果出来了。陆沉舟带着报告来家里。

冷小树正在玩新到的遥控飞机。飞机嗡嗡地在客厅盘旋。“爸爸！看！”陆沉舟伸手。

飞机稳稳落在他掌心。“飞得很好。”冷小树扑过来。“爸爸！报告出来了吗？

”陆沉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我坐在沙发上没动。苏晚紧张地搓手。

陆沉舟拆开文件袋。冷小树趴在他腿上。“我是爸爸的儿子吗？”陆沉舟抽出报告。

最后一页。“是。”冷小树欢呼。“耶！我有爸爸啦！”陆沉舟抱起他。“嗯，你有爸爸了。

”他看向我。“冷栀。”我起身。“苏晚，带小树进屋。”苏晚赶紧抱起冷小树。“走，

姨姨陪你玩飞机。”冷小树挣扎。“我要爸爸！”门关上了。陆沉舟把报告递给我。

“99.99%。”我接过来看都没看。“所以呢？”“小树的抚养权……”“想都别想。

”“我没说要抢。”他走近一步，“但法律上，我有探视权。”我放下报告。“每周一次。

”陆沉舟皱眉。“太少了。”“那就法庭见。”他沉默了一下。“好。

”“每次不超过三小时。”“冷栀。”“地点我定。”陆沉舟盯着我。“我是他父亲。

”“我知道。”“我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他现在过得很好。

”“你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有地方住就行。”陆沉舟深吸一口气。

“五年前那晚……”“过去的事别提了。”“你恨我吗？”“不恨。”“为什么？

”“没必要。”窗外传来冷小树的笑声。陆沉舟望向窗外。“他需要父亲。

”“他需要的是爱，不是头衔。”陆沉舟转回头。“我会爱他。”我没说话。“冷栀，

我们……”“陆先生。”我打断他，“除了探视时间，请不要打扰我们。”他眼神暗了暗。

“好。”冷小树突然推门进来。“爸爸！飞机飞到屋顶了！”陆沉舟弯腰。“爸爸帮你拿。

”冷小树拉他的手。“妈妈也来！”我站在原地。陆沉舟抱起冷小树。“妈妈累了。

”冷小树立刻说：“那爸爸陪我玩！”陆沉舟抱着他往客厅走。“好。

”陆沉舟每周六下午来。两点到五点。冷小树从周五晚上就开始念叨。“爸爸明天来！

”苏晚逗他。“不要晚晚姨了？”冷小树立刻抱住她。“要！都要！”周六下午，

他早早守在窗口。“爸爸怎么还不来？”两点整，黑色轿车准时停在楼下。冷小树冲下楼。

“爸爸！”陆沉舟每次来都带礼物。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零食。

冷小树坐在地板上拆礼物。“爸爸最好啦！”陆沉舟摸摸他的头。“妈妈不好吗？

”冷小树立刻说：“妈妈也好！”他拿着新玩具跑过来。“妈妈看！”我点点头。“嗯。

”陆沉舟看着我。“下周小树生日，我订了餐厅。”冷小树跳起来。“过生日！吃蛋糕！

”我放下手里的书。“我们在家过。”冷小树失望地瘪嘴。“想去餐厅……”陆沉舟抱起他。

“爸爸把餐厅包下来，只有我们，好不好？”冷小树眼睛亮了。“好！”我起身。“小树，

跟爸爸说再见。”冷小树搂紧陆沉舟的脖子。“不要！”“时间到了。”陆沉舟放下他。

“下周生日……”“在家过。”冷小树突然哭起来。“妈妈坏！”陆沉舟蹲下给他擦眼泪。

“不哭，听***。”冷小树抽泣。“我想去餐厅……”我走过去抱起他。“下周再说。

”陆沉舟站起身。“冷栀……”“陆先生，请回吧。”他看着我怀里的冷小树。

“我让助理把餐厅信息发你。”门关上了。冷小树趴在我肩上哭。

“妈妈……”我拍着他的背。“好了，不哭了。”苏晚从厨房探出头。

“小寿星怎么哭鼻子啦？”冷小树抬起泪眼。“晚晚姨……”苏晚端出一盘小饼干。

“看看这是什么？”冷小树立刻不哭了。“饼干！”苏晚拿了一块塞他嘴里。“甜不甜？

”冷小树嚼着饼干点头。“甜！”我把他放下。“去洗手。”他跑向洗手间。苏晚碰碰我。

“真不去餐厅？”我收拾地上散落的玩具。“太招摇了。”“陆沉舟也是好心。”“我知道。

”“小树毕竟是他儿子……”我停下手。“所以呢？”苏晚叹气。“算了，当我没说。

”冷小树生日那天，陆沉舟又来了。这次提着一个大蛋糕。冷小树扑过去。“爸爸！

”陆沉舟抱起他。“生日快乐。”蛋糕放在桌上。三层，最上面站着一个翻糖小王子，

神似冷小树。冷小树哇哇叫。“是我！是爸爸买给我的！”陆沉舟放下他。“去洗手。

”冷小树跑向洗手间。陆沉舟拿出一个丝绒盒子。“给小树的。”我打开。一块纯金长命锁。

沉甸甸的。我合上盒子。“太贵重了。”陆沉舟切蛋糕。“我儿子的第一个生日，不能马虎。

”冷小树洗好手跑出来。“蛋糕！蛋糕！”陆沉舟切下一块带小王子的。“给寿星。

”冷小树接过盘子。“谢谢爸爸！”他又切了一块给我。“尝尝。”奶油很甜。

冷小树吃得满脸都是。陆沉舟拿纸巾给他擦脸。“慢点吃。”冷小树挖了一勺递给他。

“爸爸吃！”陆沉舟低头吃了。“好吃。”冷小树又挖了一勺给我。“妈妈吃！”我接过来。

“谢谢。”冷小树开心地晃着小腿。“爸爸下周还来吗？”陆沉舟看我。“看妈妈。

”冷小树立刻放下勺子。“妈妈……”我擦掉他嘴角的奶油。“来。”冷小树立刻笑起来。

“爸爸下周还来！”陆沉舟揉揉他的头发。“嗯。”手机响了。陆沉舟接起来。“说。

”那边说了什么。他眉头皱起。“现在？”冷小树拉拉他的袖子。

“爸爸不走……”陆沉舟对着电话说：“等我半小时。”挂断电话。

冷小树把蛋糕往他面前推。“爸爸吃！”陆沉舟吃了一口。“公司有事。”冷小树瘪嘴。

“不要爸爸走……”陆沉舟抱起他。“爸爸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冷小树搂着他脖子。

“真的？”“真的。”陆沉舟把他放下。“乖乖听妈妈话。”冷小树点头。“嗯！

”陆沉舟看向我。“麻烦帮我照顾他一会儿。”我点头。门关上了。冷小树趴到窗边。

“爸爸快点回来。”苏晚收拾蛋糕盘子。“陆沉舟对小树是真上心。”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