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测试那天,我被判定为百年难遇的“朽木”。家族将我弃于万兽禁地,任我自生自灭。
他们不知道,我怀中那盏祖传的破旧铜灯,正在疯狂吸收此地滔天的死气。“小主人,
”灯芯里传来缱绻的低语,“吞了那头睚眦,它的‘裂空爪’就是你的。”我抬手,
轻易撕开了家族秘传功法都破不开的鳞甲。昔日欺我辱我之人,在我脚下匍匐颤抖。
我踏着累累白骨,走向禁地深处。那盏铜灯愈发灼热,灯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最底下……葬着真正的龙。”“吃了它,你就能……弑神。”---灵根测境石前,
死一般的寂静。那方承载着林家百年荣光的黝黑巨石,在少年林烬掌心触碰的瞬间,
非但没有亮起代表五行灵根的任何一抹光彩,反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灵性,
石体表面迅速蔓延开一片灰败,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余烬,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
“朽木……竟是百年难遇的‘朽木灵根’!”高台上,主持仪式的大长老林岳猛地站起身,
胡须微颤,脸色铁青,眼中最后一丝期待化为冰冷的嫌恶,“吸纳不了天地灵气,
反而会侵蚀、污浊周遭灵机!废物!我林家怎会出此等孽障!”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朽木灵根?不是说书编的玩意儿吗?竟然真的存在?”“怪不得他修炼三年,
连练气一层都未能突破,反而几次让他人修炼出了岔子!”“灾星!此子留在我林家,
必是祸患!”窃窃私语如同毒针,密密麻麻刺向场中那个衣衫单薄的少年。他叫林烬,
名字是早逝的父母所取,寓意星火燎原,终成烬土,却不想一语成谶,
今日竟真成了人人唾弃的“灰烬”。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握的双拳,
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怀中,一枚触手冰凉、布满铜锈的旧油灯,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家族决议,”林岳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宣判,“林烬,身负‘朽木’,污秽族地,
即日起,剥夺林姓,逐出家门,弃入万兽禁地,生死由命!
”两名如狼似虎的家族护卫应声上前,粗暴地架起林烬。周围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目光中有怜悯,有嘲讽,更多的则是如释重负的冷漠。无人为他求情,哪怕他曾是家族嫡系,
父母曾为家族立下过汗马功劳。林烬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拖行。只是在经过人群边缘时,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高台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威严的大长老,
眼神躲闪的叔伯,还有那些曾经对他嘘寒问暖、如今却避之如蛇蝎的族人。最后,
他的视线与一道充满快意和鄙夷的目光撞在一起。那是大长老的孙子,林昊,
家族这一代真正的天才,年仅十五已是练气六层。林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废物。”林烬垂下眼帘,将被拖拽的身体挺直了些,
怀中的铜灯似乎贴得更紧。……万兽禁地,位于苍梧山脉极北,
终年笼罩在灰黑色的瘴气之中。古木参天,枝丫扭曲如鬼爪,
地面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软腻而无声,
散发出混合着血腥与腐烂的怪异气味。远处,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禽鸣,
充满了原始的暴戾。林烬被重重摔在一棵枯死巨树的根部,护卫丢下一个冰冷的目光,
便如同逃离瘟疫般迅速消失在了瘴气深处。四周瞬间陷入死寂,
只有风吹过扭曲枝丫发出的呜咽,以及黑暗中无数窥视的目光。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
从四面八方涌来,浸透骨髓。林烬能感觉到,体内的那点微末气血,
在这无处不在的死气侵蚀下,正缓慢而坚定地流逝。他挣扎着靠坐在枯树根下,
胸口闷得发慌,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时,怀中那盏一直沉寂的铜灯,突然变得灼热!
一股无形的吸力以铜灯为中心骤然爆发,如同久旱的沙漠遇到了甘霖,
疯狂地吞噬着周围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怨气、戾气!
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流形成微小的漩涡,涌入铜灯那豆大的、看似早已熄灭的灯焰之中。
铜灯表面的锈迹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剥落,露出底下暗沉而古朴的纹路,
那纹路似龙非龙,似云非云,透着苍凉古老的气息。紧接着,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缱绻,
仿佛刚刚睡醒的女子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唔……好精纯的死冥之气……小主人,
你这地方,挑得倒是不错。”林烬猛地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驱散,
警惕地环顾四周:“谁?”“还能是谁?”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就是你怀里这盏,
被你林家当成破烂供了上百年,最后只能给你当陪葬品的……噬灵灯啊。
”林烬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铜灯的灼热感依旧,那暗沉的灯焰,不知何时,
竟变成了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蓝色。“你……是器灵?”“算是吧。
”灯灵的声音似乎凝实了些,“沉睡了太久,
久到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多亏了这里的‘好东西’,总算能说几句话了。”她顿了顿,
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小主人,想活下去吗?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甚至……让那些将你弃如敝履的人,付出代价?”林烬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中鼓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声音沙哑:“我需要做什么?”“很简单,”灯灵轻笑,“‘吃’掉它们。
”几乎在灯灵话音落下的同时,左侧的灌木丛猛地被撕开,一头形似猎豹,
却浑身覆盖着骨刺,双目猩红的妖兽扑了出来!腥风扑面,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
是腐骨豹!一级中阶妖兽,堪比人类练气中期修士,爪牙蕴含剧毒,能腐蚀筋骨!
林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别怕,放松身体,交给我。
”灯灵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下一刻,
林烬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意念接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眼睛能看到腐骨豹扑来的每一个细节,利爪上闪烁的幽光,猩红瞳孔中的残忍,
但他的内心却奇异地平静。就在腐骨豹的利爪即将触及他咽喉的刹那,“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甚至没有调动丝毫林烬熟悉的“灵气”。“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张,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精准到极致的速度,迎向了那足以撕裂铁石的利爪。
嗤——!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林烬的手掌,
轻易地穿透了腐骨豹凝聚着妖力的前肢皮毛,直接抓住了它的骨骼!紧接着,
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林烬掌心爆发!腐骨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血肉精华、魂魄妖力,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疯狂涌入林烬体内!不,更准确地说,是涌入他怀中的噬灵灯!几个呼吸间,
凶悍的腐骨豹只剩下一张干枯的毛皮和一副脆弱的骨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林烬重新掌控了身体,踉跄一步,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与此同时,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噬灵灯反馈而来,流淌过他干涸的经脉,滋养着他近乎枯萎的肉身。
更奇妙的是,一段关于“锋锐”、“撕裂”、“敏捷”的模糊感悟,烙印在了他的意识里。
“感觉如何?”灯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餍足,“这头小豹子的‘蚀骨爪’和‘幽影步’本源,
味道还算不错。虽然低级了点,但对你现在刚好合用。”林烬抬起自己的手,
看着那并不如何粗壮的手指,难以想象刚才就是这只手,轻易扼杀了一头足以瞬杀他的妖兽。
力量,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我能……学会它的能力?”“不是学会,是吞噬,是掠夺。
”灯灵纠正道,“噬灵灯,可噬万物之灵,补益自身,更能夺其神通本源,化为己用。
你的‘朽木’根基本是绝路,万灵厌弃,但在此灯面前,天地万灵,皆是你成长的资粮!
”林烬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灼热的光。那是一种名为希望和野心的火焰。“继续!
”……接下来的日子,林烬成了万兽禁地边缘区域一个幽灵般的猎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