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第七个受害者的胃里,发现了一枚钻戒。鉴定科说戒指内圈刻着「救赎者」。
我盯着那行小字,
突然想起今天是林医生生日——而她上个月送我同款对戒时眨着眼说:「我的在胃里呢,
等你找到。」---雨下得没完没了,敲在蓝白***上,发出沉闷又固执的噗噗声。
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不,算上眼前这具刚从城西排污渠口捞上来的,是第七个。
陈默撑着膝盖直起身,腰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雨水顺着他额前湿透的黑发往下淌,
滑过紧抿的嘴角,渗进深色夹克的领口。他抹了把脸,指尖冰凉。
现场被大功率照明灯打得一片惨白,污水横流的地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年轻的***忍不住跑到一边干呕,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烂与化学制剂的气味实在催人欲胃。
法医老赵蹲在裹尸袋旁,脸色比地上浑浊的水渍好看不了多少。
“死亡时间大概在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和前六个一样,发现地点并非第一现场。
致命伤……”老赵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开受害者颈部被水泡得发白的皮肤,“锐器切割,创口边缘整齐,
手法干净利落,和前面六个一致。”陈默嗯了一声,
目光扫过那张肿胀变形、依稀能辨出年轻轮廓的脸。又一个。失踪超过一周,家人报案,
然后以这种最坏的方式被找到。相同的处理方式,相同的抛弃模式,像一条冰冷的生产线,
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绝望。棘手,上面催得紧,媒体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局里压力巨大,
他们整个队已经连轴转了快一个月,线索却像掉进这污水里的针,渺无踪迹。“带回去,
仔细解剖,任何异常都不要放过。”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回到市局刑侦支队,已是后半夜。办公室灯火通明,烟雾和**的气味混杂着熬夜的体味,
凝成一股沉重压抑的空气。白板上,
七个受害者的照片、基本信息、发现地点被密密麻麻的线条连接,像一张绝望的蛛网。
讨论的声音时高时低,带着焦躁和无力。“失踪路线没有交叉,社会背景天差地别,
从学生到公司白领,凶手挑选受害者的模式到底是什么?”“抛尸地点看似随机,
但都在监控盲区或人流稀少的城郊结合部,反侦察能力很强。
”“凶器推断是某种特制的薄刃刀具,但来源找不到。”陈默靠在窗边,听着队员们的讨论,
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屏幕。
今天……是几号来着?他猛地想起,按亮手机,屏幕上是林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含笑眼睛的照片——那是她某次下班后来接他,被他同事抓拍的。
日期显示:十月十七日。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是林知的生日。他差点忘了。不,
不是忘了,是被这该死的案子挤到了记忆的角落。他立刻点开通讯录,找到“A.林医生”,
拨号前却犹豫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刚下夜班,或者已经睡了?
他最终只发了条微信:“刚忙完,今天你生日,抱歉,礼物补上。睡了吗?”放下手机,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办公室的嘈杂似乎远了一点。林知。这个名字像一块温润的玉石,
稍微驱散了些盘踞在他心头的寒意。他们是两个靠责任感驱动的职业,他是刑警,
她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忙是生活的常态。约会迟到、临时爽约是家常便饭。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互相准备些“小惊喜”成了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可能是一张突然出现在他案头的、她手写的“咖啡续命券”,可能是在他熬夜值班后,
发现家里冰箱贴下压着她留的便签,指引他找到一碗温在锅里的、她熬好的粥。而他,
也会在她连续加班手术后的清晨,把一束带着露水的花悄悄放在她科室护士站。
这种笨拙又隐秘的惦记,是两条平行线般忙碌生活里,唯一的,温暖的交集。天亮时分,
解剖室的初步报告出来了。老赵顶着两个黑眼圈,
找到正在办公室角落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的陈默,神色有些异样。“陈队,第七号受害者,
有点特别。”陈默瞬间睁开眼,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怎么说?”“我们在她的胃里,
”老赵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发现了一样东西。”“东西?”陈默皱眉,
胃容物检查是常规流程,但能让老赵特意提出来……“一枚钻戒。”老赵吐出四个字。
陈默愣住了。“钻戒?”“对。保存得还算完整,应该是受害者被强迫吞下后不久就死亡了。
”老赵递过一个证物袋,“更奇怪的是这个。”陈默接过证物袋,隔着透明的塑料,
那枚沾着些许残留物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款式简洁,单颗主钻,戒托是铂金的。
他的目光落在戒指内圈,那里刻着一行极其细小的英文字母。他凑近了些,辨认着。
「Redeemer」救赎者。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另一个画面猛地跳了出来——那是上个月,
一个难得的、两人都能准时下班的周末晚上。林知窝在沙发里,翻着一本医学期刊,
脚搭在他腿上。他正在看案卷,她忽然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喂,陈警官。”“嗯?
”他视线没离开文件。“送你个东西。”她声音里带着笑。他这才抬头,
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款式一模一样的男戒,
极其简洁的铂金素圈,只在边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凹槽设计。“对戒?”他有些意外,
随即失笑,“林医生,这该是我准备的吧?”“谁规定必须你准备了?”她拿起稍大的那枚,
拉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尺寸正好。“看你手上光秃秃的,
办案的时候容易被当成毛头小子,镇不住场子。”她眨眨眼,眼底有狡黠的光,
“我的在这儿呢。”她晃了晃那个空了的丝绒盒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胃部的位置,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的在胃里呢,等你找到。”他当时只当她又是突发奇想,
医生有时候的幽默感总带着点职业特色,他习惯了,配合地捏了捏她的脸:“行,
等我给你掏出来。”……「我的在胃里呢,等你找到。」「Redeemer」救赎者。
陈默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捏着证物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一声声,撞击着耳膜。是巧合?不可能!
戒指的款式……虽然手中这枚是钻戒,而他和林知的那对是素圈,但那种简洁的风格,
戒托的细微处理……尤其是内圈的刻字!他猛地抬头,看向老赵,
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嘶哑:“刻字……确认了吗?来源?
”“已经送去鉴证科做更详细的检验了,包括材质和刻字工艺。
”老赵被他骤然变化的脸色惊了一下,“陈队,你……”陈默没有回答,他转身,
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的同事。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掏出烟盒,
抖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才勉强压住那股从心底窜起的寒意。
林知。她的玩笑话。胃里的戒指。救赎者。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疯狂旋转、碰撞。是暗示?
是挑衅?还是……他不敢想下去。凶手在模仿?还是林知……不,绝不可能。
他立刻掐灭了这个荒谬的念头。林知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人,她的世界里只有生机,
没有这种冰冷的死亡。可是,那枚戒指,那个刻字,那个地点……太过巧合,
巧合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拿出手机,手指有些发颤,再次拨通了林知的电话。这一次,
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喂?陈默?”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被吵醒的不满,
背景音很安静,“你忙完了?我刚睡着没多久……”“林知,”他打断她,声音干涩,
“你送我的那枚戒指,内圈……刻了什么字?”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似乎被他突兀的问题问懵了。“刻字?就……我们的名字缩写啊,C.M.&L.Z.,
怎么了?”她的语气带着困惑,“你大半夜打电话就问这个?”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她。
那枚出现在受害者胃里的,刻着「Redeemer」的戒指,不是林知准备的“惊喜”。
那会是谁?一种更冰冷、更庞大的恐惧感缓缓攫住了他。
凶手不仅知道林知那个私密的、带着玩笑性质的举动,甚至还对此进行了模仿、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