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萧念安,白血病晚期。我是他唯一的骨髓配型者。在萧家的家庭晚宴上,
我丈夫萧北辞宣布了一个决定。他要我把骨髓,先捐给他的白月光,温楚楚。
“楚楚的病不能再等了。”他说得理所当然。我那才七岁的儿子,也拉着我的衣角。“妈妈,
你先救楚楚阿姨吧,她比我重要。”满桌的萧家人,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的儿子。
我看着我丈夫冷漠的脸,看着我儿子天真的眼。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拿出手机,
按下了播放键。1录音里的男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死寂的餐厅里。
“萧夫人,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再生障碍性贫血已经到了终末期。”“您的身体,
无法再为任何人提供骨髓。”“您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我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
映出我毫无血色的脸。整个萧家,落针可闻。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的婆婆,
她尖利地叫起来:“苏然!你为了不救楚楚,竟然找人伪造这种东西!你安的什么心!
”萧北辞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检查,
似乎想找出什么破绽。“苏然,你闹够了没有?”他把手机重重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找个演员录音,编出这种谎话,这就是你的手段?为了不捐骨髓,你连自己都咒?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病情”的担忧,
只有被欺骗的愤怒和对我“恶毒心机”的鄙夷。温楚楚的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也扎在我心上。我还没开口,我那七岁的儿子萧念安,挣脱我的手,跑到萧北辞身边,
抱着他的腿。“爸爸,妈妈是骗人的!老师说撒谎不是好孩子!”他回头看我,
大声说:“妈妈,你快跟楚楚阿姨道歉!你不能这么自私!楚楚阿姨要是死了怎么办?
”我的心,被我亲生儿子的话,狠狠捅穿。这些天,温楚楚到底给他灌了多少***汤?
萧北辞的妹妹萧雅,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哥,你看,连小孩子都比她懂事。有些人啊,
就是捂不热的白眼狼。我们萧家好吃好喝供了她七年,现在需要她出点力,就装死装病,
真是晦气!”“就是!”婆婆一拍大腿,“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娶她,一个家道中落的破落户,
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现在看来,心都是黑的!”他们一言一语,像一把把刀子,飞向我。
而我的丈夫,萧北辞,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任由他的家人攻击我。他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然,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下周一,去医院做术前检查。
楚楚的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我真的活不过三个月了呢?”萧北辞突然笑了,那笑里全是嘲讽和不屑。“真的?
苏然,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凑近我,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别再耍这些令人作呕的把戏。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七年前就清楚了。为了钱,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七年前。是啊,七年前,我家破产,
父亲跳楼,我走投无路。是萧北辞找到我,说愿意娶我,帮我还清所有债务。
我以为是绝境中的救赎,原来只是另一场地狱的开始。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多年的付出,换来的就是一句“为了钱,你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站起身,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我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我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了。
”我不想再看这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我转身,身后传来萧北辞最后的警告,
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骨头上。“苏然,我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下周的手术,你必须去。
你要是敢反悔,不光是你,连念安的治疗,我都会停掉。”“你不是最爱你的儿子吗?
你忍心看着他死?”我脚步一顿,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血流出来。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回到那个冰冷的房间。关上门,我再也撑不住,
瘫倒在地。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彻底的绝望。
2那场晚宴像一个分水岭,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彻底劈开。巨大的压力和绝望,
让我的身体迅速垮掉。我开始频繁地流鼻血,有时候只是低一下头,
温热的液体就毫无征兆地涌出。头晕成了家常便饭,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我只当是贫血又加重了,自己默默地吃着补铁的药,没有告诉任何人。告诉他们又有什么用?
他们只会觉得,这是我为了逃避手术,演得更逼真的一场戏。萧北辞见我“不情不愿”,
对我开始了无休止的冷暴力。他不再回家吃饭,偶尔回来,也是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他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他不再给我任何家用,
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一天深夜,他难得清醒地回来,将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
“苏然,看看吧。这是公司和温氏集团合作的最新项目,楚楚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这个项目,关系到萧氏未来的生死。”他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话语无比清晰。
“所以,你救她,不只是救一个人,是在救整个萧家。你懂吗?”“你作为萧家的女主人,
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我看着他,只觉得荒唐。“萧北辞,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一个可以随时为你的白月光牺牲的工具?还是一个需要有大局观的合作伙伴?
”他被我的话激怒。“你以为你是什么?苏然,别忘了,没有我,你现在还在街上要饭!
是我给了你七年的安稳日子!现在,只是让你捐点骨髓,你就寻死觅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的心,麻木了。我懒得再和他争吵,转身想走。“站住!”他喝道,“手术同意书,
你到底签不签?”“我不会签的。”“好,很好!”他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
你骨头有多硬!”第二天,我去医院看望念安。我隔着无菌病房的玻璃,
看到温楚楚正坐在念安的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最新款的乐高星际飞船。念安的脸上,
是我从未见过的开心和崇拜。温楚楚正柔声对他说着什么。“念安,你看,
这个飞船是不是很酷?只要你乖,劝妈妈救了楚楚阿姨,阿姨就把整个星际舰队都给你买来。
”“还有啊,老师不是教过你吗?分享是最高尚的美德。***骨髓,就像这个玩具一样,
是可以分享给别人的。分享出去,妈妈会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和尊敬,她会变成一个英雄。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推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一把夺过温楚楚手里的玩具,
狠狠摔在地上。“温楚楚,你给我滚出去!”念安被我的举动吓得大哭起来。“妈妈!
你干什么!你弄坏了楚楚阿姨送我的礼物!”温楚楚立刻装出一副受惊吓的柔弱模样,
眼眶红红地看着我。“苏然姐,你……你怎么了?我只是来看看念安,
他一个人在医院太孤单了。”“我儿子不需要你来看!我警告你,以后离他远点!”“妈妈!
你是个坏人!我讨厌你!”念安哭着朝我喊。就在这时,萧北辞冲了进来。
他显然是接到了温楚楚的电话。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温楚楚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苏然!你又在发什么疯!楚楚好心来看儿子,你对她大吼大叫什么?
”温楚楚委屈地抽泣:“北辞,我没事。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苏然姐生气了。
你别怪她,她也是太担心念安了。”多完美的绿茶发言。萧北辞听了,更是心疼,
看我的表情也愈发厌恶。“你看看楚楚多大度!你呢?心胸狭隘!自私恶毒!简直不可理喻!
”他拉着温楚楚的手,柔声安慰:“楚楚,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女人。
”他甚至为了让我彻底屈服,在我面前宣布:“苏然,从今天起,你的所有信用卡,
全部冻结。我倒要看看,没有钱,你怎么给念安买那些进口药!”他说完,
带着温楚楚扬长而去。我站在原地,听着儿子的哭喊和指责,只觉得天旋地转。“坏妈妈!
我不要你了!我要楚楚阿姨做我妈妈!”巨大的愤怒和悲伤,像一只无形的手,
扼住了我的心脏。我眼前一黑,直直地晕倒在地。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我似乎听到保姆的惊呼声。而萧北辞,只是冷漠地回头看了一眼,
对保姆说:“把她扶回房间,装病博同情,老套路了。”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赶去医院,
探望他那“病情加重”的温楚楚。3信用卡被冻结,我身无分文。偏偏这时候,医生告诉我,
有一种新出的辅助治疗药物,对念安的病情可能有效,但价格昂贵,并且不在医保范围内。
为了念安,我别无选择。我放下了我仅存的,那点可悲的自尊,来到了萧氏集团。
这是我七年来,第一次踏进这里。前台**并不认识我,见我衣着朴素,直接把我拦下。
“**,请问您有预约吗?”“我找萧北辞。”“请问您是?”“我是他太太,苏然。
”前台**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随即换上职业化的假笑。“不好意思,
萧总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恐怕没时间见您。”她嘴上说着抱歉,实际却是在告诉我,
我没资格见他。我不想和她纠缠,直接走向总裁专用电梯。她想拦我,却被我甩开。
电梯门打开,我直接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巨大的玻璃墙内,萧北辞坐在主位,而他身边,
意气风发的温楚楚,正在对著PPT侃侃而谈。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妆容精致,
整个人都在发光。“……所以,我提议,我们必须孤注一掷,全面收购城西那块地,
启动‘未来城’项目。这是我们萧氏集团摆脱困境,搏取一线生机的唯一机会!”她的声音,
充满煽动性。会议室里,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我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虽然已经七年没有接触商业,但嫁给萧北辞之前,我毕竟是沈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从小耳濡目染的商业嗅觉,还没有完全退化。我只看了一眼她的计划书,
就发现了其中最致命的缺陷。我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我身上。
萧北辞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苏然?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温楚楚看到我,
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大概以为,我是来求饶,来签字的。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温楚楚面前,指着屏幕上的现金流预测图。“你的这个计划,
从逻辑上就错了。”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你只计算了收购土地和初期建设的投入,
却完全忽略了后期运营和市场推广所需要的庞大资金。按照你这个烧钱的速度,
根本等不到项目产生回报,三周之内,萧氏的现金流就会彻底断裂。”“到时候,
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整个公司,直接破产。”我的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公司元老开始交头接耳,重新审视那份计划书。温楚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被我一个家庭主妇当众戳穿,让她颜面尽失。她恼羞成怒,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你懂什么?一个七年没上过班,只会依附男人,伸手要钱的黄脸婆,
也配在这里对我的计划指手画脚?”她的声音尖锐刺耳。“苏然,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抢走了北辞。但你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就来搅乱公司的重要会议!
你这是在毁掉萧家的未来!”她说着,端起桌上的一杯热咖啡,朝我走来。“哎呀,对不起,
苏然姐,我不是故意的。”滚烫的咖啡,从我的头顶淋下,顺着我的脸颊,流到我的脖子里,
浸湿了我的衣服。皮肤传来**辣的刺痛。但我没有动,也没有擦。我只是看着萧北辞。
看着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我在等。等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维护。
等他为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呵斥温楚楚一句“别闹了”。可是,没有。他只是皱着眉,
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然后,默许了温楚楚的行为。他认为,是我不懂规矩,
是我打扰了他的会议,是我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了脸。所以,我活该被羞辱。那一刻,
我清楚地听到,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那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对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留恋,都在这杯滚烫的咖啡里,被彻底浇灭。
我的尊严,被他们踩在脚下,碾得粉碎。我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我笑了出来。“萧北辞,
你很好。”“你们,都很好。”4我离开了萧氏集团。身上黏腻的咖啡渍,
和皮肤上**辣的痛感,都在提醒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心里的窟窿,
比身上的伤,痛一万倍。身体的不适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我走在街上,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扶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路人投来惊恐的目光。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我七年未曾拨打过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恭敬又担忧的声音。
“大**?”“李叔,是我。”我的声音虚弱,“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在你们医院,
做一个最全面的身体检查。”“是,大**,我立刻安排。”我去了那家我家族名下的,
全国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李叔早已安排好一切,我走了绿色通道,接受了一系列繁复的检查。
抽血,骨穿,CT……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医生和护士摆布。等待结果的时间,
最为煎熬。我独自坐在医院安静的长廊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萧北辞发来的短信,言辞冰冷,像一封最后通牒。“楚楚病危,明天必须手术。苏然,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到医院来签字。否则,你和念安,都给我滚出萧家。
”滚出萧家。我看着这四个字,心如死灰。这个我付出了七年青春的地方,原来,
我从来都不属于那里。我没有回复。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我只想拿走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然后,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当我推开家门,
看到的,却是让我肝胆俱裂的一幕。温楚楚,她竟然坐在我家的客厅里。她手里,
正拿着我母亲的那个旧音乐盒。那个音乐盒,是我母亲亲手做的,里面有她最喜欢的曲子。
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哎呀!”温楚楚看到我,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手一松。
“啪嗒——”音乐盒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那些精巧的零件,散落一地。
就像我破碎的心。我冲过去,跪在地上,想把那些碎片捡起来,可它们已经无法复原了。
“妈妈!”我的儿子,萧念安,从温楚楚身后跑出来。他看着我,没有一丝心疼,
反而替那个凶手解释。“妈妈,楚楚阿姨不是故意的,她是不小心的。”“一个旧盒子而已,
摔坏了就摔坏了。楚楚阿姨答应了,会给我买好多好多新的玩具!
”一个旧盒子而已……我唯一的念想,在我儿子眼里,竟然比不上几个新玩具。我抬起头,
看着温楚楚那张挂着无辜和得意的脸。看着我儿子那被彻底洗脑的天真。过去的情感寄托,
没了。未来的情感寄托,也没了。我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片一片地崩塌。
就在我情绪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医院的来电显示。
是我的主治医生。我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还鬼使神差地,按了免提。
一道沉稳又带着歉意的男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清晰地响起。“苏夫人,很遗憾地通知您。
”“您的再生障碍性贫血,经过我们专家组的最终会诊,确认已经到了终末期。
”“您的身体,已经极度衰竭,无法再为任何人提供骨髓。”“基于您目前的身体状况,
如果不进行积极干预治疗……”“您的生命,预估只剩下,不到三个月。”5电话挂断,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温楚楚脸上的得意和无辜,瞬间凝固,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连一向吵闹的念安,也安静下来,不解地看着我。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前所未有的平静,
笼罩了我。当一个人失去了一切,也就无所畏惧了。我看着眼前的温楚楚,
再看看刚刚从楼上走下来,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的萧北辞。我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