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我踉跄着退出承天殿。

身后，传来君墨邪温柔的安抚声。

“烟儿，别怕，有我在。”

我喉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不能倒下。

君墨邪这里已经断了，我还有师尊。

玄天道主，我的师尊，是他一手将我抚养长大，待我如亲生女儿。

他不会不管我的。

我强撑着回到玄天宗，直奔师尊闭关的道场。

道场外，两个童子拦住了我。

“道子殿下，道主正在清修，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又是闭关，又是不见任何人。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直接闯了进去。

道场内，云雾缭绕，师尊玄天道主正盘膝坐在***上。

他面前，跪着的正是柳烟儿。

她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比我先一步到了这里。

此刻，她正哭哭啼啼地向师尊诉说着什么。

看见我进来，师尊的眉头紧紧皱起。

“清寒，你来做什么？还如此不懂规矩，硬闯我的道场！”

他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顾不上行礼，急切地走到他面前，拉起我的袖子。

我白皙的手臂上，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师尊，您看！血誓快要撑不住了！君墨邪他……”

“够了！”

师尊厉声打断我，脸上充满不耐烦。

“烟儿都跟我说了。你撞见帝君为她疗伤，便心生嫉妒，还用血誓要挟帝君？”

我震惊地看着师尊，又看向一旁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的柳烟儿。

她又抢先一步，颠倒了黑白。

“师尊，不是的！是君墨邪他……”

“还敢狡辩！”师尊猛地一拍扶手，“清寒，你太让我失望了！身为道子，仙界未来的表率，竟如此善妒狭隘！”

我愣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发抖。

从前，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在我被确认为“界心之体”时，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将我收为亲传弟子，倾尽所有资源培养我。

立下血誓时，他***我的头说：“清寒，你是玄天宗的骄傲，是为师的骄傲。放心，为师会永远守护你。”

可是现在，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失望和厌弃。

“师尊，您不信我？”我喃喃道。

“让我如何信你？”师尊冷哼一声，“烟儿已经找到，三百年前真正镇压虚空之渊的，是上古遗落的镇界神石。是她机缘巧合之下，激活了神石，才换来仙界三百年的安稳！”

我如坠冰窟。

镇界神石？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这不可能！是血誓，是我们的力量……”

“你的力量？”师尊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清寒，你扪心自问，这三百年来，你除了待在玄天宗，享受万仙供奉，还做过什么？反倒是帝君、我、还有你师兄，不断将自身修为渡入血誓，如同喂养一只永远不知满足的蛀虫！”

蛀虫……

我燃烧命魂，守护世界，在他们眼里，竟然是蛀虫。

“师尊……”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烟儿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珠，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得意。

“师姐，你别怪道主，也别怪帝君。我知道你辛苦了三百年，可是……可是镇界神石是真的。它就在后山禁地，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有了它，仙界就再也不需要你的牺牲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她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

是啊，他们找到了替代品。

一个不需要他们付出任何代价，就能稳固世界的“神石”。

所以，我这个需要他们不断付出的“活人阵眼”，就成了累赘，成了蛀虫。

师尊看着我惨白的脸，语气稍缓，却依旧冰冷。

“清寒，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血誓的存在，已经成了我等修为精进的桎梏。今日，我便收回属于我的那份力量。”

说罢，他并指如剑，点向我的眉心。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股磅礴的力量，被他从我体内的血誓中强行抽离。

“噗——”

我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身体里的裂痕瞬间扩大了一倍。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与师尊之间的那道誓约链接，断了。

与此同时，玄天宗的上空，传来一声巨响。

坚不可摧的九天玄光罩，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丝丝缕缕的黑色虚空之气，从裂缝中渗透进来。

师尊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他看了一眼柳烟儿，柳烟儿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无妨。”师尊拂袖而立，“有镇界神石在，区区虚空裂缝，不足为惧。”

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扶起柳烟儿。

“烟儿，随为师去看看神石。”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

我瘫倒在地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我还有最后一个希望。

师兄。

无双剑尊，谢无涯。

那个从小就护着我，说要用手中的剑为我斩尽一切荆棘的师兄。

他一定会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