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命案梅雨时节的苏州,像一幅被水浸染的宣纸画。连绵阴雨持续了整整一周,
梧桐巷深处的青石板路上泛着水光,倒映着两旁白墙黛瓦的民居和偶尔走过的行人油纸伞。
深夜十一点,林家大宅的书房里还亮着灯。林国富揉了揉太阳穴,
目光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窗外连绵的雨幕上。
五十八岁的他已是苏州有名的企业家,名下产业涉及化工厂、房地产和酒店业务。
但近几个月来,他明显感觉精力大不如前。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进来。”林国富头也不抬。
门开了,苏雯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二十八岁的她穿着一件淡青色旗袍,身段玲珑,
面容姣好。她是林国富的第二任妻子,两年前从苏州大学文学院讲师的位置上退下来,
成了林太太。“还在忙吗?已经很晚了。”苏雯将茶杯放在书桌一角,声音轻柔。
林国富叹了口气,指了指屏幕上的财务报表:“你看看这个,上个季度又亏损了三百多万。
林枫那个投资项目根本就是无底洞。”苏雯轻轻走到丈夫身后,
为他**肩膀:“枫儿还年轻,经验不足也是正常的。你多教教他就好了。”“教?他听吗?
”林国富冷哼一声,“整天就知道和那些所谓的投资人花天酒地,真本事没学到,
挥霍的本事倒是一流。”苏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国富,关于梧桐巷改造项目,
我还是觉得那些老建筑应该保留。它们承载着苏州的历史记忆,全拆了太可惜了。
”林国富皱起眉头:“小雯,这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保留改造成本太高,不符合经济效益。
我知道你念旧,但生意就是生意。”“可是——”“没有可是。”林国富打断她,语气强硬,
“这个项目我已经决定了。下周就动工。”苏雯的手停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小雯,
”林国富忽然叫住她,声音柔和了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商场如战场,心软不得。
”苏雯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你早点休息,别熬太晚。”门轻轻关上,
书房里只剩下林国富一人。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小啜一口。龙井的清香在口中散开,
却隐约带着一丝奇怪的苦涩。他皱了皱眉,放下茶杯,继续工作。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棂。
不知过了多久,林国富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呼吸变得困难。他试图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视线开始模糊,书房里的物品在他眼前旋转。他伸手想按呼叫铃,
却碰翻了桌上的茶杯。淡***的茶汤洒在红木桌面上,蜿蜒流淌。窒息感越来越强,
林国富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喊不出一个字。最后映入他眼帘的,
是窗外被雨打湿的梧桐树叶,在夜风中摇曳如鬼影。然后,一切归于黑暗。清晨七点,
保姆周阿姨像往常一样端着早餐茶点,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先生,您的茶来了。
”没有回应。周阿姨犹豫了一下,又敲了敲:“先生?”依然寂静无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周阿姨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手中的托盘“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林国富仰面倒在扶手椅上,眼睛半睁,
嘴唇发紫,已经没有了呼吸。“啊——来人啊!出事了!
”周阿姨的尖叫声划破了林宅清晨的宁静。半小时后,梧桐巷已被警车包围。
市***刑侦队长赵伟站在书房门口,面色凝重。“现场保护了吗?”他问身边的年轻警员。
“保护了,赵队。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茶杯里检测出氢氰酸残留。”赵伟点点头,
戴上手套鞋套,走进书房。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式书房,红木家具,
整面墙的书架,一扇雕花窗朝向庭院。房间整洁,没有打斗痕迹。“门窗情况?
”“都是从内锁好的,唯一的钥匙还在死者口袋里。”技术科的小张回答,“完全是个密室。
”赵伟皱眉。他办过不少命案,但这种完美密室还是头一次遇到。“发现尸体的是谁?
”“林家保姆,周阿姨。她早上七点送茶点时发现的。”警员翻看记录,
“林国富有早起工作的习惯,通常六点半就会按铃要茶。”赵伟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除了一套文房四宝和笔记本电脑外,桌角放着那个打翻的紫砂茶杯。他小心地拿起杯子,
靠近轻轻一闻,除了茶叶的清香,隐约有一丝苦杏仁气息。“死亡时间?
”“法医初步判断在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赵伟点头,继续查看房间。
在书桌下方的废纸篓里,他发现了几张撕碎的纸片。他小心地将碎片取出,
放在桌上一一拼凑。“这是...”小张凑近看。“合同草案。”赵伟凝神细看,
“似乎是梧桐巷改造项目的合作协议,撕毁前被涂改过。
”拼凑出的碎片上能看到“梧桐巷改造项目”字样和几个被黑色马克笔划掉的条款,
最后有林国富龙飞风舞的签名和日期——正是昨天。赵伟将碎片收入证物袋,继续检查。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壁炉上。虽是初夏,苏州的梅雨季节仍带几分凉意,壁炉内有少量灰烬,
似乎最近使用过。赵伟蹲下身,用镊子小心地拨弄灰烬,从中夹出几片未完全烧尽的纸角。
纸上隐约有打印字迹和签名痕迹。“实验室优先分析这个。”他将证物袋递给小张。接下来,
赵伟检查了整个书房,不放过任何角落。在书柜一侧的地板上,
他发现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泥渍,取样放入另一个证物袋。“宅子里有哪些人?
”赵伟边检查边问。“林国富的妻子苏雯,二十八岁,曾是苏大文学院的讲师,
两年前嫁给林国富。林家保姆周阿姨,为林家服务十多年了。还有园丁老陈,
负责宅子里的庭院维护,也是个老员工。”警员翻着笔记本,“哦,
昨晚林国富的儿子林枫也从上海回来了,似乎是为了项目投资的事与父亲争吵过。
”赵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召集所有人到客厅,我要问话。另外...”他犹豫了一下,
“帮我联系萧凡老师。”“萧凡?那个退休的老侦探?”“就是他。这案子不简单,
需要他的专业知识。”林家客厅宽敞典雅,中式装修配以现代家具,
墙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水墨画。林家成员和员工陆续到来,各自脸上写着不安与疑虑。
苏雯最先到来。她穿着一身素黑旗袍,身姿挺拔,面容姣好却苍白,眼中带着血丝,
显然哭过。她手中紧握一方绣花手帕,指节微微发白。“林太太,请节哀。”赵伟声音平和,
“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苏雯深吸一口气,
声音微颤:“昨晚...晚饭后国富说要去书房处理工作。我九点左右给他送了杯茶,
他看起来还好,就是有些疲惫。”她停顿一下,手帕攥得更紧,
“我们...最近确实有些争执,关于梧桐巷那个改造项目。我觉得那些老建筑应该保留,
他却想全部拆掉重建...”“您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大概九点十分吧。
我放下茶就回了自己房间看书,后来再没出去过。”苏雯眼神闪烁了一下。赵伟点点头,
没有追问。接下来是林枫,林国富与前妻所生的儿子。他约莫三十岁,西装革履,
一副金融精英模样,但领带松散,眼下乌青。“我和父亲确实吵架了,”林枫直截了当,
“梧桐巷项目需要大量资金,我想让他抵押部分股权,他不同意。”他冷哼一声,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反正他的遗嘱早就定好了,大部分财产都归那位‘年轻的林太太’。
”语气中满是讥讽。保姆周阿姨是个朴实的中年妇女,
紧张地***围裙边缘:“我昨晚八点多就睡下了,什么也没听见。今早七点照常去送茶,
就发现先生他...”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最后进来的是园丁老陈。
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背微驼,双手粗糙布满老茧,步伐却稳健。
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灰白的眼睛——十年前一场化学事故让他几乎失明,只有微弱光感。
“老陈为林家工作二十多年了,”赵伟小声对助手说,
“据说那场事故与林国富的化工厂有关。”赵伟打量老陈片刻,开口问道:“陈师傅,
昨晚您在哪里?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吗?”老陈微微侧头,
仿佛在回忆:“雨声很大...我八点多就回房休息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