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车祸濒死时,我才看清陈彦和白薇薇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再睁眼,
我回到了大学毕业晚宴,白薇薇正穿着我送她的裙子,挽着陈彦的胳膊撒娇。
前世我为他们耗尽家财铺路,最终却落得被弃尸荒野的下场。这一次,
我端起酒杯径直走向角落里被众人冷落的男人——周凛。“周先生,有兴趣合作吗?
”三个月后,陈彦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白家。而周凛搂着我的腰,
将天价钻戒套上我手指:“合作愉快,我的周太太。”冰冷,刺骨的冰冷,
混合着黏腻腥气的雨水,疯狂地灌进我的口鼻,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像吞下带冰渣的刀片。
身体像一具被拆散的破布娃娃,瘫在湿透的泥泞里,动弹不得。
视野里只有扭曲的、被雨刷刮得模糊的车灯,像地狱里窥伺的眼睛。耳朵嗡嗡作响,
却清晰地捕捉到那对狗男女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和残忍的兴奋。
“……彦哥,这下总算是干净了!她那套市中心的老破小,过户手续都办好了吧?
”白薇薇的声音,娇嗲得能滴出蜜糖,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濒死的神经。
“放心,宝贝儿,”陈彦,这个我用整个青春和全部家财供养起来的男人,
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如释重负,“律师下午就搞定了。苏家最后这点油水,
总算榨干了。没了她碍事,白叔叔答应给我的那个位置,稳了!
”榨干……碍事……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狠狠揉碎。原来我苏晚十年的倾尽所有,
掏心掏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待榨的油水,挡路的绊脚石!
巨大的悔恨和滔天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濒死的恐惧,比身体碎裂的疼痛更甚百倍!我想尖叫,
想诅咒,想扑上去撕碎他们虚伪的嘴脸,喉咙里却只涌出带着铁锈味的血沫。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最后烙入脑海的,是陈彦那张在扭曲车灯光下得意洋洋的脸,
和白薇薇依偎在他怀里、那件我送她的昂贵裙子上刺目的猩红污渍——像是我心头淋漓的血。
“呃!”猛地吸进一口气,不是冰冷的雨水,
而是混杂着劣质香水、酒精和食物甜腻气息的浑浊空气。
刺眼的、旋转的彩色灯光晃得人头晕目眩,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几乎要掀翻天灵盖。
我撑着冰凉光滑的桌面坐直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带着一种光怪陆离的失真感。
这是……学校附近那个廉价KTV的大包房?墙上挂着俗气的金色气球拱门,
上面歪歪扭扭贴着“毕业快乐”的彩纸。
桌子上堆满了空啤酒罐、果盘残骸和油腻的零食包装袋。
一群穿着廉价正装或花哨裙子的年轻男女挤在屏幕前鬼哭狼嚎,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和青春荷尔蒙的味道。我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
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没有车祸留下的狰狞伤口,没有污泥,更没有沾染血迹。
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这是我大学最后一年咬牙买下的、最拿得出手的“正装”,
为了参加今天的毕业晚宴。我重生了?回到了……大学毕业的这一天?
这个改变了我前世悲剧命运起点的地方?大脑一片混乱,
前世被背叛、被榨干、被弃尸荒野的冰冷绝望,与眼前喧嚣浮躁的青春场景疯狂交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晚晚,发什么呆呢?快来呀!陈彦要唱情歌给你听啦!
”一个熟悉得令人作呕的甜腻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刻意营造的娇憨。我猛地抬头,
瞳孔骤然收缩。白薇薇!她正亲热地挽着陈彦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她身上那件桃粉色的蕾丝连衣裙,
在包间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格外扎眼——那是我省吃俭用三个月,
在她生日时咬牙送她的“奢侈”礼物!当时她抱着我,感动得眼泪汪汪,
说“晚晚你对我最好了,我一辈子都记得”。而此刻,这件用我省下的早餐钱换来的裙子,
正紧紧包裹着她玲珑的身体,衬得她像一朵精心伪装的食人花。陈彦,
那个前世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后亲手将我推向死亡的畜生,
此刻穿着件不合身的廉价西装外套,头发用发胶梳得油光水滑,
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自以为深情的笑容,正拿着麦克风,眼神“灼热”地望向我这边。
前世就是这一晚!就是这首故作深情的情歌后,白薇薇拉着我的手,
眼泪汪汪地哭诉她家里生意遇到困难,急需一笔周转资金,否则就要破产。
而陈彦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帮腔,说这是他们爱情的考验,只要我帮薇薇家度过难关,
他一定会加倍对我好,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愚蠢的我,被这拙劣的双簧骗得团团转,
掏出了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点积蓄,甚至抵押了那套承载着童年所有温暖回忆的市中心老房子!
那是我苏家最后的根基!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彻底掉进了他们精心编织的陷阱,万劫不复!
胃里的翻腾变成了冰冷的杀意,直冲头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能失控!苏晚,冷静!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是让你在这里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包房最深处,
光线最昏暗的角落。那里远离喧嚣的中心,像一个被遗忘的孤岛。沙发上只坐了一个人。
男人。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腕。他独自坐着,背脊挺直,
姿态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和疲惫。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是剔透的金***液体,
冰块轻轻碰撞杯壁,发出细微的声响。包房内五光十色的旋转彩灯偶尔掠过他那半边脸,
勾勒出异常深邃立体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有些冷硬。
那双眼睛隐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视着眼前的喧嚣吵闹,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周凛。这个名字瞬间跳入我的脑海,
带着一种前世模糊的、近乎传奇的色彩。周氏集团真正的太子爷,
却因为一些复杂的内斗和家族矛盾,在大学期间近乎被放逐,低调得像个隐形人。
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成绩优异得惊人却从不参与任何社交。同学们私下议论他孤僻怪异,
带着点“落难王子”的酸葡萄心理,没人敢轻易靠近。但我知道,
就在毕业后的短短几个月内,这个被所有人忽视、甚至刻意冷落的男人,
会以一种***万钧的姿态回归周氏核心,以铁血手腕迅速扫清障碍,掌控全局,
成为商界最令人敬畏的年轻掌权者之一!前世陈彦和白家能搭上一点周氏的边角料,
就足够他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许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兴奋!陈彦和白薇薇?这对渣滓,
他们只配成为我复仇路上的踏脚石!我的目光,要投向更高的地方!前世倾家荡产的教训,
让我彻底明白:依附别人,不如自己强大。而眼前这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周凛,
就是我扭转乾坤、向那对狗男女讨回血债的最佳杠杆!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和酸楚,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平静到近乎冷淡的表情。
无视了白薇薇再次娇声的呼唤和陈彦故作深情的目光,我端起面前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啤酒,
杯壁冰凉刺骨。站起身,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我端着那杯廉价的啤酒,在喧嚣混乱的音乐和人声中,
在所有人或疑惑或惊讶或看戏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穿过嘈杂的人群,
径直走向那个被遗忘的、昏暗的角落。高跟鞋的声音像敲在鼓点上,
每一步都踏碎前世的懦弱与愚蠢。包房里震耳欲聋的《死了都要爱》鬼哭狼嚎,
劣质音响震得玻璃杯都在桌面微微跳动。我端着那杯冰冷的廉价啤酒,
像一个穿越风暴的孤舟,坚定地驶向那片被所有人遗忘的、黑暗而安静的港湾。
白薇薇甜腻的呼唤和陈彦故作姿态的“深情”目光,像苍蝇一样黏在身后,
被我冰冷的脊背彻底隔绝。
我能感受到周围投射来的视线——疑惑、惊讶、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苏晚疯了?
她居然去找那个怪人周凛?前世的我,或许会因为这些目光而畏缩。但现在,
这些廉价的好奇心,连我眼底一丝波澜都掀不起。终于,我站在了那张孤岛般的沙发前。
角落里混杂着烟味、灰尘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的木质香调。周凛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背脊挺直,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名刀,锋芒内敛却透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玻璃杯,杯中的威士忌冰块融化了一半,
折射着远处旋转彩灯破碎的光。他似乎对我的到来毫无意外,甚至没有抬眼,
只是那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像栖息在寒潭边的蝶翼被风惊扰。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里因为紧张和恨意交织而泛起的铁锈味。酒杯递出,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我的指尖滑落,冰凉一片。“周先生。”我的声音不大,
却刻意压过了背景的嘈杂,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冷静和笃定,“一个人喝闷酒,
多没意思?”周凛终于抬起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得如同子夜的苍穹,沉静无波,
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好奇,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只是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他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落在我的脸上,
似乎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只有远处鬼哭狼嚎的歌声在徒劳地填充着沉默的真空。我没有退缩,迎着他的目光,
清晰地吐出下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
狠狠钉入这虚伪喧嚣的空气里:“听说周氏集团最近在新能源电池材料上,遇到了点小麻烦?
巧了,我对‘石墨烯复合膜电极的界面钝化问题’有点不太成熟的想法,
不知周先生……有没有兴趣聊聊合作?”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
周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却锐利如鹰隼的寒光!
他捏着杯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成了。我赌对了。前世,就在这个毕业季前后,
周氏集团旗下一个极其重要的新能源电池项目遭遇了重大挫折。核心研发团队被对家挖走,
带走了关键数据,导致新一代电池量产时出现严重的界面钝化问题,性能远低于预期,
前期巨额投入眼看就要打水漂。这个消息被周氏高层死死捂住,是绝对的商业机密,
直到几个月后周凛以铁血手段夺回主导权并力挽狂澜才被外界知晓零星半点。
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陈彦那个蠢货在彻底榨干我、把我踢开之前,
为了炫耀他“攀上了周氏边缘高管的关系”,
曾得意忘形地在我面前提过一句“周家那个太子爷现在焦头烂额,项目要黄”,
当时还嗤笑周凛“徒有其表”。这个前世让我心如死灰的炫耀,
此刻却成了我手中最锋利的投名状!周凛的沉默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他放下酒杯,
玻璃杯底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不容置疑的轻响。“坐。”一个字,音色低沉,
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微哑,却像冰棱坠地,干脆利落,瞬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嘈杂背景音。
我依言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像绷紧的弓弦。啤酒杯放在桌上,
冰冷的触感让我指尖微微发麻。“苏晚。”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目光依旧锁在我脸上,
带着审视和探究,“商学院,市场营销专业。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但我知道,这短短两句话,
意味着他在这个被放逐的时期,依旧掌握着远超常人的信息网络。他并非全然与世隔绝。
“是。”我坦然承认,迎着他的目光,“专业成绩尚可,但对材料科学,”我微微停顿,
加重了语气,
“尤其是新能源电池材料领域的一些前沿问题和……某些‘意外’导致的技术瓶颈,
恰好做过一些深入的、跨学科的‘兴趣研究’。”我刻意强调了“意外”和“兴趣研究”,
暗示我知道的远不止**息。我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指尖轻轻点了一下。
“石墨烯复合膜电极,界面钝化。”他重复了一遍我说的关键词,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具体说说你的‘不成熟想法’。”考验来了。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会”而被迫囫囵吞枣学来的、以及后来在绝望中疯狂汲取的、关于这个领域的零散知识碎片。
我知道核心问题在于材料界面的离子传输受阻导致内阻激增和容量跳水,
但更深层的机理和解决方案,以我现在的知识储备,根本无法触及。“周先生,
”我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机密的氛围,“据我所知,
贵公司项目遇到的麻烦,根源恐怕不止是材料本身吧?核心数据意外丢失,
研发团队‘集体跳槽’,留下的烂摊子……可不是光靠砸钱就能解决的。
”我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方向错了,投入越多,死得越快。现在的关键,
不是急着填补漏洞,而是找到一条全新的、绕过现有专利壁垒的路径。
”我巧妙地避开了具体的技术细节——那是我绝对的短板。
我把重点引向了战略层面:核心机密泄露,团队叛变,
意味着沿着老路走必然撞上对方布下的专利陷阱。唯一的生路是另辟蹊径。
周凛的眸色深不见底,他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沙发背,整个人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全新的路径?”他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玩味,“苏**的‘兴趣研究’,范围倒是广泛。
”“信息时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面不改色,甚至微微弯了弯唇角,
露出一丝带着点锋芒的坦然,
“尤其当这‘兴趣’关系到某些人……试图用卑劣手段埋葬一个真正有价值的项目时。
”我意有所指,暗示我不仅知道项目危机,还知道危机的源头并非意外。他沉默了。
包房里那首撕心裂肺的情歌终于嚎完了,短暂的安静让角落里凝滞的空气更加沉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