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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听松冷照野_相爱只是偶然完结版在线阅读

《相爱只是偶然》这本书造成的玄念太多,给人看不够的感觉。花花花世杰虽然没有华丽的词造,但是故事起伏迭宕,能够使之引人入胜,主角为叶听松冷照野。小说精选:就在叶听松心脏骤停的瞬间,冷照野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那不是一个敷衍的、礼节性的微笑,而是如同冰封的河面骤然裂……

叶听松冷照野_相爱只是偶然完结版在线阅读

叶听松胸腔里那簇名为“拥有冷照野”的火焰,早已按捺不住地想要燎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整个世界宣告**,仿佛迟一秒都是对这份幸运的亵渎。于是,一场由他做东、宴请公司核心员工的聚餐,便成了最直接也最隆重的宣告仪式。

当叶听松牵着冷照野的手步入包间时,所有熟悉他平日作风的员工都惊愕得忘记了呼吸。那个在会议室里不苟言笑、决策时冷酷近乎严苛的老板,此刻眉眼间的冰霜早已消融殆尽,只剩下春风化雨般的温存。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毫不掩饰的柔和笑意,目光如同被磁石吸附,时时刻刻缠绕在身旁女子的身上,流连忘返,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欣赏世间唯一的珍宝。

而被他如此珍视的冷照野,则落落大方地迎接着众人或探究或惊艳的目光。她只着一袭剪裁极简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却将她纤细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微低的领口露出一段精致如玉的锁骨和天鹅般的颈项,非但不显轻佻,反而在纯净无瑕的白皙底色上,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介于少女纯真与女人妩媚之间的致命吸引力。她未施浓妆,只点了淡粉的唇彩,肌肤在灯光下透出莹润的光泽,眼神清澈而沉静,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知性气度。清纯与妩媚,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交融,如同初雪覆盖的玫瑰,纯净之下是惊心动魄的艳色。

席间,叶听松几乎全程化身冷照野的专属侍应生,布菜、添茶,动作自然又带着不容错辩的亲昵。他的视线几乎未曾离开过她,看她小口品尝菜肴时低垂的睫毛,听她轻声回应旁人问题时的温言软语,那专注的神情让一众下属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羡慕与惊叹在席间无声流淌。终于,一位资历颇深的市场部总监忍不住低声感慨,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我的天…怪不得咱们叶总像是换了个人,魂儿都被勾走了…这位冷**,真是…绝了。”清纯得让人不敢亵渎,妩媚得令人心旌摇荡,温柔中透着知性的力量,这样的女人,确实值得让一座冰山心甘情愿地化为绕指柔。叶听松这座商界闻名的冰山,此刻正心甘情愿地,在她身旁融化成了一池春水。

宴席的喧嚣尚未散尽,杯盘间的笑语还萦绕在耳畔,冷照野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一条短信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你不答应我,会后悔的。”

发件人:江夏。

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仓皇间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冗长的忙音,一声声敲打着她的耳膜,如同催命的鼓点,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忙音。

无人接听。

江夏。

这个名字带着沉甸甸的过往,像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那是她的初恋,是她曾深信不疑的挚爱,更是她生命低谷时唯一的光。

高三毕业在即,父母冰冷的话语如同判决:“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早点嫁人,帮你弟弟才是正理。”学费和生活费成了横亘在她与梦想之间的天堑。那晚,她在逼仄昏暗的房间里哭了很久,绝望中拨通了江夏的电话。彼时,他早已辍学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却始终是她心底最温暖的依靠。听到她破碎的啜泣,江夏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说:“别哭,有我。”

几天后,一个飘着冷雨的傍晚,江夏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家楼下。他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纸包,塞进她手里。纸包沉甸甸的,带着他粗粝掌心的温度,里面是他东拼西凑甚至预支了工钱才凑齐的学费和生活费。“拿着,去读你的书。”他眼神坚定,像暗夜里燃烧的炭火,“别管他们怎么说。”

那一刻,冷照野泪如雨下。父母的重男轻女让她如坠冰窟,而江夏毫无保留的付出,就是他穿透阴霾、照亮她整个世界的那束光。她紧紧攥着那沓带着他体温的钱,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就是他了。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在平凡烟火里安稳度日。

然而,这束光,终究没能照亮她想要的全部前路。进入大学后,冷照野的世界豁然开朗,知识的殿堂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心底那份不甘平庸的火焰越烧越旺。而江夏,依旧在生活的泥沼里挣扎,他习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份为生计奔波的疲惫渐渐磨平了锐气,甚至滋生出一种对安稳现状的惰性。他开始觉得,一个女孩子,尤其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大学毕业找个稳定工作、早早结婚生子,才是最“实在”的路。书本里的世界,在他看来太过遥远和不切实际。

大二那年,矛盾终于爆发。一次难得的见面,江夏看着埋头在书本里的冷照野,皱着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烦躁:“够了,别读了!这些破书有什么用?出来找个班上,早点安定下来不好吗?我供你读了两年,够意思了!”他无法理解,甚至隐隐恐惧,她越飞越高,终将脱离他所能触及的天空。

冷照野猛地抬起头,眼中是震惊,是受伤,更是被触犯底线的愤怒。她看着眼前这个曾是她救世主的男人,此刻却想亲手折断她飞翔的翅膀。“这是我的路,我的选择!”她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我不会放弃学业。”那场争吵像一把锋利的刀,彻底割裂了他们之间曾以为牢不可破的情感纽带。曾经的温暖港湾,变成了束缚的牢笼。她选择了逃离,带着决绝和心底深处无法言说的愧疚。

如今,这条冰冷的短信,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那句“会后悔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森然寒意。江夏……他到底想做什么?那段被尘封的、掺杂着深恩与怨怼的过往,裹挟着未知的威胁,正狰狞地破土而出。

更深层的恐惧在她心底翻腾。江夏渴望的“安定”,是让她早早结婚生子,重复她母亲那代女性被家庭和孩子完全锁定的轨迹。她太清楚那种生活了——匮乏的物质,无休止的操劳,在重男轻女的阴影下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公平对待的窒息感。她拼命读书,就是为了挣脱这命运的轮回,让自己的孩子——如果她将来有孩子——能拥有一个完全不同、充满可能性的起点。而江夏的懒散和对未来的漠然,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分手,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其实,踏入大学校门那一刻起,冷照野就从未真正心安理得地依赖过江夏。课业的间隙,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蜂,穿梭在图书馆、咖啡厅、家教课堂之间。每一份微薄的**收入,都让她离真正的独立更近一步,也让她在江夏面前,能勉强维持一份摇摇欲坠的尊严。她早已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每一笔他给予的资助,连同那未曾言明的利息。

然而,分手时江夏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他盯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鄙夷,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她最敏感的神经:“第一次给我,我不可能白供养你。”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强装的镇定。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屈辱的泪水当场决堤。她挺直脊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后的废墟。那恶毒的话语日夜啃噬着她,将昔日的恩情彻底扭曲成了肮脏的交易。这份屈辱成了她最大的动力。接下来的一年,是她人生中最灰暗也最坚韧的时光。课表排到最满,**从清晨到深夜,啃着最便宜的面包,拒绝了所有社交。每一分血汗钱都被她小心翼翼地存下。终于,在一个同样飘着冷雨的傍晚(就像当年他送钱来的情景形),她将一张存有所有本金和按银行最高利率计算利息的银行卡,塞进了江夏手里,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两清了。”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终于从沉重的债务和更沉重的道德枷锁中,喘上了一口气。

她以为,钱债情债,至此皆已了断。她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奔向属于她的广阔天地。

然而,江夏的阴影并未消散。毕业后,他如同幽灵般,依旧在她生活的边缘游荡,短信、电话,甚至在她新公司楼下“偶遇”,纠缠不休,用“旧情”和“付出”作为武器,试图将她拉回他掌控的轨道。这份执着让她困惑,更让她疲惫不堪。

而真相的揭露,来得猝不及防,又带着毁灭性的讽刺。一次本应是放松的同学聚会,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烈。一个当年与她关系平平、如今在老家发展的女同学,带着几分醉意和八卦的兴奋,凑到她耳边:“哎,照野,你跟江夏真分了?当年他可真是……啧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知道吗?你高三拼命复习、他给你送钱那会儿,他其实一直跟咱们班那个谁……哦对,周薇!在城西租房子同居呢!我们都以为你知道呢……”

“嗡——”的一声,冷照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周遭所有的喧闹瞬间被抽离。她手中的酒杯微微一倾,冰凉的液体溅在手背上,却毫无知觉。周薇?那个总是怯生生、话不多的女孩?同居?在她最黑暗、最感激江夏倾囊相助的那段岁月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开来。原来她那些深夜的愧疚,那些拼命还债的自我惩罚,那些对“辜负恩情”的负罪感……全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她以为的救赎之光,不过是别人随手施舍的、带着欺骗和背叛的余烬。她像个傻子一样,在自编自演的深情剧本里,感动了自己那么多年。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冷照野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想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当年逃离的,不仅是一个平庸的未来,更是一个自私、卑劣、将她的真心和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灵魂。那条“会后悔的”短信,此刻再看,已不再是威胁,而是这个卑劣者***的狂吠。她紧握着手机,指节发白,心底那点残存的、因过往恩情而产生的最后一丝动摇,彻底化为了冰冷的灰烬。

然而,幻灭的尘埃落定后,更深的迷茫和痛苦却像沼泽般将她拖拽下去。她一遍遍反刍着江夏的话,反刍着同学透露的真相,巨大的困惑如同浓雾般将她笼罩: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能在给她希望的同时,又亲手摧毁它?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她不肯“给”他吗?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从小被灌输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清白是女孩最珍贵的嫁妆。她一直固执地守着这条界线,以为这是对感情、对自己的尊重。江夏的背叛,让她在极度的愤怒和屈辱之外,竟荒谬地滋生出一丝自我怀疑的毒芽:是不是因为她的“保守”,她的“不给”,才把他推向了别人?是不是她不够“好”,不够“顺从”,才配不上他那所谓的“付出”?这份本应属于江夏的卑劣,在她被重创的认知里,竟隐隐指向了自己。她甚至开始觉得,江夏后来对她紧追不放的纠缠,以及此刻这条充满威胁的短信,都是对她“不知好歹”的惩罚——是她先“辜负”了他的“恩情”和“期望”。

这种自我归罪的痛苦,比直接的愤怒更折磨人。它像一把钝刀,日夜不停地凌迟着她的自信和对爱的信念。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扭曲、崩塌,所有的信任都变得脆弱不堪。在这样巨大的虚无和混乱中,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稻草。或者,干脆沉下去。

现在,她更加惶恐和困惑。她的心被江夏的背叛搅成了一团乱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贪恋着叶听松带来的那点温度。当他靠近时,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安稳气息,会因为他无意的触碰而心跳加速,也会在深夜辗转时,不自觉地想起他温和的笑容。这陌生的悸动让她害怕——这是爱吗?还是仅仅是在巨大创伤和孤独中,身体和灵魂出于自救本能而滋生的、对温暖和慰藉的贪婪渴求?是一种危险的、想要放纵自己沉沦于感官的“欲”?她分不清。她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胡乱地想要抓住任何能让她暂时浮起来的东西,却又无比恐惧那可能只是另一个漩涡的入口。

“堕落吧……就这样沉下去,或许就不痛了……”心底有个声音在诱惑她,放弃思考,放弃挣扎,用短暂的欢愉麻痹永恒的伤痛。她的人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航标,在浓雾弥漫的海上盲***流。

然而,就在这自我放逐的边缘,骨子里那份被生活反复捶打却从未熄灭的倔强,又像微弱但顽强的火星,在灰烬中重新闪烁。她猛地甩甩头,仿佛要驱散那些危险的念头。不!她不能就这样被摧毁!她不能让江夏的卑劣定义她的人生!

图书馆成了她最后的堡垒。当自我厌恶和迷茫的潮水汹涌而至时,她就把自己狠狠地按进书本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艰深的理论、厚重的典籍……成了她对抗内心混乱的唯一武器。她近乎自虐般地投入学习,用繁重的课业填满每一分每一秒,让思考的强度压过情感的喧嚣。双一流大学的研究生——这个曾经清晰的目标,此刻成了她混乱人生中唯一能抓住的、实实在在的浮木。考上它,不仅仅是为了更好的前途,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证明——证明她没有被击垮,证明她靠自己也能走出泥潭,证明她值得一个干净、有尊严的未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深夜台灯下泛黄的灯光,成了她与绝望对抗的战鼓。每一次理解一个难题,每一次模拟考试排名的提升,都像是从泥沼中艰难拔出的一步。她咬紧牙关,用近乎偏执的努力,试图在废墟之上,重建属于她自己的、坚不可摧的城池。

当初冷照野以为,把第一次交给叶听松就能惩罚江夏——那个帮助她只为让她交出第一次的男人。

可如今她才明白,自己竟也成了这场报复的牺牲品。不仅如此,她还伤害了叶听松,尽管他至今不知晓,当初相识未久便与他**的真正原因。

她心如明镜:唯有奋力向上攀爬,直至立于江夏无法企及的高度,才能彻底堵住他那张刻薄的嘴。若此刻投向叶听松的怀抱,岂不正中江夏下怀,让他坐实自己是个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女人?这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退缩的怯意攫住了她。她甚至不敢直面叶听松那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去道一声告别。只是匆匆敛起翻涌的心绪,对着洗手间冰凉的镜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补上因心绪起伏而略显黯淡的口红。镜中那张脸,迅速恢复了惯有的、无懈可击的明媚。

回到喧嚣的大厅,与方才在角落的苍白判若两人,仿佛那片刻的脆弱从未存在。

然而,这精心构筑的完美堡垒,却未能逃过叶听松的目光。他斜倚在廊柱的阴影里,指间的酒杯映着水晶吊灯细碎的光。他清晰地捕捉到她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悲伤,以及那过于灿烂的笑容下,刻意绷紧的嘴角弧度。一种熟悉的疏离感弥漫开来——冷照野,又悄然戴上了她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那面具如此精致,却像一层冰冷的釉质,隔开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温度。

叶听松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着,仿佛预感到冷照野随时会像一缕抓不住的风,再次从他指缝间溜走。自那晚宴会归来,他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近乎贪婪地攫取着每一刻共处的时光,不给她一丝独处——或者说,独自筹划离开的机会。

直到这个清晨。阳光透过纱帘,在她沉睡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叶听松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目光却久久流连在床榻。连日来,他确实……索求无度了些。此刻看着她陷在柔软的枕被间,身形单薄得如同易碎的薄瓷,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那份沉静中的脆弱,无声地刺痛了他。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俯身,将一缕散落在她颊边的碎发轻轻拢到耳后,指尖克制地没有触碰到那片温热的皮肤。终究,不忍心扰了她的清梦。

然而,当他带着一丝期盼匆匆归家,推开房门,迎接他的只有一室空寂。属于她的气息正迅速消散,房间里整洁得近乎冰冷。床头柜上,一张素白信笺压在一只他送她的、未曾拆封的丝绒首饰盒下。纸上的字迹依旧是他熟悉的飘逸灵动,只是那墨痕深处,似乎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决绝:

“听松:

感谢这些时日,予我栖身之所,也…予我片刻温存。

然而前路未明,心绪难平,此刻的我,实无力承担你我之重。放手,或许才是对你我最好的选择。

不必再寻找,亦不必再等待。。

你赠予之物,皆留于此。它们很美,但是,我真的不值得。

珍重。

照野”

最后那句“我真的不值得”,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了叶听松的心脏,带来一阵绵密的钝痛。她连自我否定,都写得这样“优雅”而疏离。

昨夜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情,如同暴露在极寒空气中的水汽,在叶听松踏进公司电梯的瞬间便彻底凝结、冰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再无波澜,恢复了一贯的冷峻,甚至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凛冽。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无声地席卷了整个楼层。

敏锐的职员们迅速捕捉到了这异常的变化。键盘敲击声变得格外谨慎,茶水间里的窃窃私语也压得更低:

“嘶…老板今天这气场,冻死人了。”

“脸黑得能滴墨,走路带风,眼神扫过来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会吧?难道…真被那位冷**甩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交换的眼神中无声传递。

叶听松将自己沉入宽大的办公椅,目光却下意识地掠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向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他知道,这茫茫人海,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要她存心隐匿,他便如同大海捞针,绝无可能再寻到她丝毫踪迹。世界之大,竟容不下他一个想见她的念头。

唯一的念想,只剩下他最后发出的那条消息。发送键按下的那一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手机冰冷的触感,屏幕上那行字,是他倾尽全力掷出的锚,试图固定住那艘决然远航的孤舟:

我会永远等你。此号码,至死不换。

后来再发的试探,毫无意外地被系统冰冷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提示拦下。那小小的红色惊叹号,像一根烧红的针,刺了一下他的眼。然而,这彻底的隔绝,反而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确认——至少,最初那条带着他全部心意的信息,必定已抵达她的眼前。她看到了他的誓言,他的等待,然后,选择了彻底的断联。这份“已读不回”的沉默,比任何言语的拒绝都更彻底、更冰冷。

一年的光阴,在近乎自虐般的工作狂潮中呼啸而过。被抛弃的屈辱与不甘,如同一簇幽暗的火焰,在叶听松心底日夜灼烧。他将这焚心之火尽数倾注于商海征伐,硬生生将公司的疆域再拓一倍,声名与财富攀至新的巅峰。然而,喧嚣的成功之下,他依旧是那个形单影只的王。偌大的顶层办公室,只听得见他自己敲击键盘的冷硬回响,和窗外永不疲倦的城市轰鸣。

难得的片刻闲暇,他总会无意识地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那里静静躺着一个深蓝色丝绒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他曾满心期待要为她戴上的钻石手镯。冰冷的铂金圈镶嵌着璀璨的钻石,在从百叶窗缝隙透入的光线下,细碎的火彩疯狂跳跃,每一道光芒都像一根淬了寒冰的针尖,狠狠刺痛他的双眼。他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钻石,那坚硬的触感仿佛能刺穿皮肉,直达心脏深处。一瞬间,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几乎令他窒息:那个笑起来清纯如山泉,眼波流转间又妩媚如烈酒的女孩;那个看似疏离淡漠,却在某些瞬间燃烧着惊人热情的女孩……此刻,她究竟隐没在这世间的哪一个角落?是否……也曾有过一瞬的想起?

“叩、叩、叩。”

一阵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如同利刃,骤然劈开了这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回忆旋涡。

叶听松猛地合上首饰盒,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迅速将盒子塞回抽屉深处,仿佛要藏起一个见不得光的伤口。再抬头时,脸上所有翻涌的情绪已消失无踪,只剩下经年累月淬炼出的、无懈可击的冷硬面具。

刘助理推门进来,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异样紧绷,但他职业性地忽略了,只是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叶总,今晚七点,在云顶酒店,和宏远资本的WilliamBlackwood有个重要的商务晚宴。行程和资料都在这里了。”

“知道了。”叶听松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他接过文件,目光却已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刚才那场锥心的思念从未发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沉入了不见底的寒潭,试图将胸腔里翻腾的酸涩与钝痛强行压下。他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疲惫的阴影。办公室内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逐渐放缓、刻意拉长的呼吸声。这短暂的片刻,隔绝了窗外的浮光掠影,也隔绝了心口那道被重新撕开的、血淋淋的旧伤。然而,时间仿佛只允许他喘息这一瞬。

片刻之后,他倏然睁开眼。眸底残存的最后一丝水光瞬间被蒸发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他挺直了背脊,如同收刀入鞘的武士,所有外泄的情绪被精准地封存。视线重新聚焦在面前冰冷的电脑屏幕和堆积如山的文件上,那专注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场席卷灵魂的风暴从未发生。他再次沉入了工作的深海,那里没有阳光,只有冰冷的逻辑和无尽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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